“不仅被魔能污染、还无家可归了吗?真可怜的小鬼头,既然如此,你就来做我的骑士吧。”
……
“哈哈哈哈,整个MAC的本体全都是男人,原来你才知道吗?”
“咳,瞎说什么呢,什么叫变态。不这样,难道指望一群女高中生去执行刺刀战术?火力协同?死守防线?”
……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身为人类,为人类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计较个人利益和回报,这个社会要怎样运转下去?”
……
“你走吧。”
“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你这样的人。做出这种事,我也没脸把你继续留在MAC。”
“以后,你就不再是骑士了,松了口气对吧?”
“——岁夭。”
……
许多似是而非的记忆,化为一瓣瓣梦的碎片,在麻木的大脑中,走马观花般闪过。
岁夭,这个与我因理念不合,最终分道扬镳的男人。他加入了魔兽,成了魔兽皇帝,与总部内鬼合作设下十面埋伏的计划。
而昏昏傻傻忠实执行计划的我们,就犹如踏进陷阱的小绵羊,连毛皮都被扒下来,敲骨吸髓,什么都不余。
隐约地,我甚至能听到,少女凄厉的惨叫,以及,魔兽痛快发泄后的嘶吼声……
【——战死只是魔法少女相对幸福的结局。】
脑中又闪烁起,刚加入MAC时,教官为我们讲课的画面。
彼时,尚还不是雷鸢、也尚还不是星光、只是地表联盟两名普通新兵的我和周杰,一起坐在MAC新人课堂上,生啃关于“魔法少女特战机动部队”的基础科普。
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的我们,表情都异常呆滞。
“魔法少女是当前对抗魔兽最为有效的手段,最早起源于魔灾爆发后的第二年,那时,总部便发现这些古怪的女高中生,进行了深度研究。”
“研究表明:她们也是被魔能侵蚀污染的异常生物,但在一定程度上,少女纯洁灵魂与魔能污染达成了平衡,因此她们可以屏蔽消化魔能带来的混乱意志,不堕落成魔兽。”
“但即便如此,她们本质上也还是魔能生物,而且其充满魔能的肉体对于魔兽而言就犹如毒品对于瘾君子的吸引,既是绝佳的繁衍工具,也是发泄工具。”
“顺利的情况下,可以利用这一点引导低等魔兽行动,不顺利的话……我建议你们自杀。”
“另外,要警惕高等魔兽,因为高等魔兽可以一定程度上操纵低等魔能生物的意志,很不幸,大部分弱小的魔法少女,也属于低等魔能生物。”
犹记得,雷鸢——当时的周杰,哗一下站起来,“报告教官!我有疑问!”
“说!”
“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周杰面露不解。
他的疑惑,也是在场我们所有MAC新人,内心共有的疑惑。
“哦……这个啊。”教官微微颔首,“其实很简单,因为从今往后,你们就是……”
“魔法少女了。”
【……?】
教官话出口的那刻。
大厅里一片寂静。
深夜,由于MAC男生宿舍紧张,我和周杰不得不住进拥挤的小隔间,挤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那个毛躁的西北汉子再度因海上潮湿的空气失眠,深夜翻来覆去,在我耳边唠叨嘀咕。
“——嘿,真稀奇,老兄,你说对吧?”
“——咱们一群军伍出身的大老爷们儿,竟然要变成那种JK小女生的样子,穿那种奇怪暴露的礼裙,骑着法杖上场作战。”
“——可没办法,谁让魔兽已经把我们人类逼入绝境了呢?”
“——真希望,等我们攻入地心、斩杀混沌之母的那天,可以恢复男儿身,满载荣誉和勋章,重回阳光下,如那些普通士兵一般,享受鲜花与掌声……”
荣誉,勋章。
鲜花,掌声。
多么美好的愿景。
原本我答应,要完完整整带她们,一起等到那天的。
她们也始终相信着我,不论经历多少黑暗,不论死去多少同胞,她们都相信我,会将星光,带到凯旋的那日。
可现在——全都结束了。
因为我的愚钝;因为我的轻信;因为我不够强大,而且指挥不力。
我早已清醒,只是不愿睁眼,睁眼就要面对现实,面对整支部队惨败、自己和战友皆沦落地狱的现实。
战友的哀嚎,我岂忍心去听呢?未来的愿景,我又岂忍心去想呢?
还是死掉吧——不论是真的死掉,还是假的死掉,最起码,我可以像具尸体一样,无忧无虑,不管不顾。
“呵呵呵……星光队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阴冷浑厚的男低音,忽然回响在耳畔。
面对这个人、面对这个背叛我亦背叛全人类的人,我却无法继续装死下去,忍不住睁开眼,愤恨瞪他。
“为什么。”我问他,却不期待任何答案。
“为什么?”他歪了歪头,轻蔑发笑,就好像听到什么无比滑稽的话。“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把我赶出MAC?”
我愕然,这么多年,他竟然还在怨恨这件事,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没想明白?
或许是我错了吧,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一头魔兽,否则又怎么会无法理解人类的这些规矩,无法理解人类的团队配合跟荣誉感,最终,一错再错,直至跌入地狱。
“军事法庭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也不忌讳再说一遍。因为你私自行动,因为你违抗军令!你的任性导致四个小队的任务出现差错,葬送了二十六名MAC战士!岁夭!那是二十六条人命!我不知向多少人下跪求情,才把你保下来……”
“是啊,是啊,二十六条人命,好重啊——可我把你拖回来了!星光队长!你差点死在那儿!那本来就是必定失败的任务!脑满肥肠的蠢货将战略设计失误的责任全推到我一个小角色身上,而你,竟然帮着他们!”
“明明,明明是你犯了错,若你不犯错,她们本不必死……”我失神喃喃。
“随便吧,你大可以质疑我的判断,将战友的死怪在我头上。”岁夭愠怒,“我只知道,自从我驱使魔兽作战开始,那群当初高高在上审判我的废物,一次都没赢过。”
他低下头,像只魔兽似的,微微嘶哑地笑起来,“不对,我又何必跟你吵这些呢?反正,你以后都是我的东西,是我的战利品。”
“开心吗……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