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依旧和正文无关,看个乐呵

从云阙楼回到宫中,那屏风后的酒冷菜寒与曹家子弟肆意的笑声,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

我未即刻发作,只是不动声色地加强了宫禁与对安西旧人往来文书的留意。

天下未靖,辽东的公孙氏虽灭,河北余孽仍在暗处涌动,江南虽平,百越山林间尚有司马家残部啸聚,更远的滇南土司,也需王师最后的震慑。

我将那噬心的疑怒与冰冷的猜忌,尽数倾注于疆场的征伐之中。

铁蹄所向,旌旗蔽日,仿佛只有敌人的鲜血与城池的陷落,才能暂时麻痹那日益清晰的、令人恐惧的联想。

一年后,当我带着平定云南的赫赫战功,率得胜之师班师回朝,马蹄踏过渭水长桥,遥望长安巍峨的城墙时,心中并无多少凯旋的喜悦,反而被一种近乎直觉的不安笼罩。

皇都之上,猎猎飘扬的依旧是“韩”字王旗与“虞”字龙旗,但不知为何,那旗帜在暮春的风中,显得有些过于沉寂,甚至……僵硬。

大军未至城门,两道飞骑已冲破队列前的尘烟,直趋我马前。

来人滚鞍下马,竟是本该在朝中处理机要的军机大臣姬宜白,与执掌中枢禁卫的韩全。

两人皆甲胄在身,风尘仆仆,脸上没有半分迎接凯旋君王的欢欣,只有一片焦灼的惨白与难以置信的惊惶。

“陛下!”姬宜白抢上前,声音嘶哑,竟忘了礼数,“请……请速往太学!不,请速决断!宫中……宫中恐有变!”

韩全更直接,这位向来沉稳如山的猛将,此刻虎目圆睁,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颤:“王上!末将等得到密报,王妃……王妃身边,近日有一曹姓少年侍卫,形影不离,出入寝殿无所避忌,甚至有宫人见……见其深夜仍滞留内室!此事已在部分禁军中传开,人心浮动!”

我的心脏像是被冰锥狠狠刺中,但面上却依旧沉静,甚至露出一丝荒谬的冷笑:“胡言乱语!王妃是何等身份?曹家?一个骤贵的纨绔子弟?荒谬!母后与朕……” “陛下!”姬宜白几乎要跪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曹家子近日气焰熏天,出入宫闱如同自家府邸,若非……若非有恃无恐,安敢如此?且禁军之中,已有异动,玄素将军似有难言之隐!”

玄素?我的心又是一沉。那个在宫门外,曾欲言又止的女将军?

“不必多言。”我打断他们,策马向前,声音冷硬如铁,“回宫。”

通往皇城的御道依旧宽阔,但沿途戍卫的禁军,眼神却有些飘忽。

见我王驾仪仗前来,他们虽依旧行礼如仪,放下兵刃,但那动作里少了几分往日的敬畏热切,多了几分迟疑与窥探。

一路行至宫城正门——承天门外,异常终于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

沉重的宫门并未如常洞开迎接凯旋的君王。

门内,数百精锐禁军甲胄鲜明,手持长戟,结成严密的阵势,堵住了去路。

阵列之前,一员女将按剑而立,身姿挺拔如松,正是上将军玄素。

她并未着全副甲胄,只一身暗青色的劲装,衬得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复杂地望向我,有挣扎,有愧色,更有一种不容退让的决绝。

“玄素。”我勒住马,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门前压抑的寂静,“何故拦驾?”

玄素深吸一口气,抱拳行礼,声音干涩:“陛下恕罪。王妃有令,今日宫中清理旧籍,不便接驾。请陛下……暂回城外大营安歇。”

“清理旧籍?”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朕的皇宫,朕不能回?玄素,你让开。”

玄素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握剑的手指节发白。她身后的禁军阵列,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兵刃微微抬起。

“陛下……”玄素抬起头,眼中带着近乎哀求的神色,“有些事……不知道,或许对谁都好。请您……暂且回避。”

“让开。”我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威压。

我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身后的韩全,独自一人,迎着那片寒光闪烁的戟林,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玄素死死咬着下唇,看着越来越近的我,最终,她猛地侧过身,对身后的阵列厉声喝道:“让路!”

禁军士卒面面相觑,在玄素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逼视下,缓缓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长戟的锋刃,几乎擦着我的衣襟。

我不再看她,径直穿过这充满敌意与不安的通道,踏入宫门。

熟悉的殿宇楼台在眼前展开,却弥漫着一股陌生的、令人窒息的静谧。

宫女内侍们远远见到我,如同见了鬼魅,惊慌失措地跪倒,头深深埋下,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我直奔寝宫——昭阳殿。殿外守卫稀少,且神色古怪。我挥手制止了试图通传的宦官,一把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着龙凤呈祥的殿门。

一股浓郁甜腻的暖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事方歇的腥膻气息,扑面而来。

内殿的光线被厚厚的锦绣帷幕遮挡得有些昏暗,但足以让我看清龙榻之上的景象。

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妇姽,正斜倚在那张宽大的、属于我们两人的龙床上。

她只穿着一件几乎透明的素纱寝衣,那具曾经披坚执锐、高近两米的雄健身躯,此刻毫无保留地展露着成熟女子惊心动魄的肉欲之美。

岁月与征战并未摧毁她,反而淬炼出一种饱胀的丰腴。

胸脯高耸如覆碗,沉甸甸的,几乎要将那层薄纱撑裂,顶端嫣红的蓓蕾在纱下清晰可见,随着她略微急促的呼吸诱人地起伏。

腰肢虽因生育与年华不如少女纤细,却更显圆润柔韧,连接着那对依旧肥大如磨盘、圆润似满月的丰臀,弧线惊心动魄。

一条修长结实、毫无赘肉、却肌肤莹白如脂玉的大腿,正随意地搭在床边,脚踝纤细,足趾如贝,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而此刻,一个身形明显比她矮小瘦弱、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正伏在她身上。

他赤裸着上身,汗水淋漓,一只手紧紧箍抱着母亲那条搭在床沿的玉腿,手指深深陷入那饱满弹软的腿肉之中,另一只手则贪婪地揉捏着母亲另一侧丰硕的巨乳,将那团软肉挤压出各种淫靡的形状。

他的腰胯正在疯狂地耸动,凶狠地撞击、侵入那本应只属于我的神圣禁地,发出清晰而黏腻的肉体碰撞声。

母亲的头向后仰着,脖颈拉伸出优美的弧线,喉间溢出一阵阵压抑又放纵的、销魂蚀骨的呻吟,那声音里充满了沉迷与快慰,与她平日的冷峻威严判若两人。

两人的头颅紧紧贴在一起,正忘情地深吻,唇舌交缠,发出啧啧水声。

我的闯入,似乎并未能立刻打断这如火如荼的淫戏。

直到那青年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腰胯剧烈地痉挛数下,紧紧抵在母亲身上,才颓然松了劲道。

两人缓缓分开交缠的唇舌,青年喘息着从母亲身上滑下,露出母亲那布满红晕、春情未褪的娇媚脸庞。

她这才漫不经心地侧过头,那双迷离的凤眸看向站在殿门口、如遭雷击的我。

没有惊慌,没有羞耻,甚至没有多少意外。

母亲只是微微蹙了蹙那英气的眉,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与一丝不悦:“月儿?未经通传,为何擅闯寝宫?你可知罪?”

我的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又猛地沸腾起来,冲击得耳膜嗡嗡作响。

我指着那个正在慌乱抓扯衣物遮体的青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他……他是谁?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母亲慵懒地撑起半边身子,薄纱滑落,露出大半边雪白浑圆的酥胸,那上面的指痕与吻痕刺目惊心。

她瞥了一眼那青年,语气平淡:“曹公子,我的贴身侍卫。怎么,你有异议?”

“贴身侍卫?在床上?!”我几乎要咆哮起来,积压的怒火、猜忌、还有眼前这不堪景象带来的巨大羞辱和背叛感,彻底冲垮了理智,“母亲!你忘了我们的誓言吗?忘了你是我的妻子吗?我许诺过,天下一统,你就是我的皇后!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母亲看着我激动的样子,反而轻轻叹了口气,那神态竟有些幽怨。

她抬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任由薄纱下的春光愈发泄露,缓缓道:“月儿,你不懂。我找过几位有道行的仙师问过,你我血脉至亲,所生子嗣不是夭折,便是体弱难活,此乃上天警示,近……嗯,是因果纠缠,需以外力化解。曹公子他……阳气纯净,与我交合,可洗涤罪愆,为韩氏延续香火。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这江山社稷。”

我张了张嘴,那句“这是近亲结合必然之果”几乎要冲口而出,但看到她眼中那份混杂着情欲、固执与某种奇异母性光芒的神色,我知道,即便说了,她也无法理解,或者不愿理解。

她已为自己找到了最“合理”的借口。

“为了我好?”我惨笑起来,“所以,你就能背着我,和这个……这个……”我看向那已穿戴整齐、面色苍白却眼神闪烁的曹公子,后者立刻噗通跪倒,连连磕头: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小人……小人只是奉命照顾王妃,绝无非分之想!小人……小人与王妃是……是清清白白的!如今陛下归来,小人使命已了,这就离去!求陛下开恩!”

“清清白白?”我看着他额头的冷汗和躲闪的眼神,只觉得无比恶心。

“好了。”母亲出言打断,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威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月儿,曹公子是我的人。今日之事,你就当从未看见。你现在离开,我依旧是你的母后,是你的妻子,一切如常。如何?”

“假装从未看见?”我看着她,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却偷偷抬眼觑向母亲的曹公子,心如刀绞,“然后呢?让他继续留在你身边?夜夜如此?”

母亲微微一笑,那笑容竟有几分娇慵的媚意:“曹公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有他侍奉在侧,我也能少些烦忧。你如今君临天下,日理万机,有他替我分劳,岂非两全其美?你当胸怀广阔些才是。”

接下来的数日,如同最残酷的凌迟。

曹公子并未如他所说“离去”,反而更加名正言顺地出入昭阳殿。

我“目睹”他们或在殿前庭院“切磋剑法”,母亲高挑健美的身躯与曹公子矮小灵活的身影缠绕在一起,肢体接触远比武艺交流更显亲密;或在内殿“琴瑟和鸣”,弦歌之中夹杂着低笑与软语;甚至宫人窃语,他们常共浴温泉,水声与嬉笑经夜不息。

母亲对此坦然自若,每每对我解释,皆以“寻常交际”、“并无他意”搪塞,反而劝我莫要小题大做,失了君王气度。

而夜晚,才是真正的地狱。

曹公子不再避讳我,有时我深夜处理完政务回到寝殿,竟能看到两人一丝不挂,交叠在我的龙椅之上疯狂起伏,母亲那对巨乳在激烈动作下波涛汹涌,圆臀被撞击得泛起层层肉浪,修长玉腿死死缠在曹公子腰间,口中发出的呻吟浪叫毫无顾忌,与龙椅的轻微吱呀声混成一片。

有时他们就在外间的软榻上,母亲骑跨在曹公子身上,丰腴的身躯上下颠动,饱满的乳峰摇曳出炫目的白光,她仰着头,长发飞舞,神情迷醉,甚至在我经过时,会投来一瞥混合着挑衅、快意与某种深沉悲哀的眼神,喘息着说:“月儿……莫要扰了我们的兴致……”

我如同困兽,痛苦与愤怒焚烧着五脏六腑。我严词警告母亲,必须立即停止这荒谬绝伦的关系,将曹家子逐出宫廷,永不复用。

母亲的反应却彻底击碎了我最后的幻想。

她屏退左右,只穿着那件诱人的纱衣,走到我面前,高挑的身躯投下压迫的阴影。

她伸出手,指尖冰凉,抚过我的脸颊,眼神却锐利如刀:“月儿,你若执意要拆散我们,将我逼到绝境……那我唯有以死明志。届时,天下人会如何看你?逼死生母兼发妻的君王,如何坐得稳这江山?你,要想清楚。”

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诱惑,但话里的决绝与威胁,却比任何雷霆震怒更让我心寒。她不是在哀求,而是在下达最后通牒。

我看着眼前这具无比熟悉、曾给我无尽力量与温暖、此刻却充满陌生情欲气息的丰腴肉体,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持,一种深彻骨髓的无力感,混合着滔天的怒焰与锥心的痛楚,将我彻底淹没。

殿内,又隐约传来了曹公子低低的呼唤和母亲慵懒的回应。

那甜腻的气息,仿佛化作了无形的枷锁,将我死死禁锢在这由背叛、欲望与权力交织而成的罗网中央,动弹不得。

第二天,天色是那种令人昏沉的铅灰,云层厚重得仿佛要压垮殿宇的飞檐。

我早早便坐在昭阳殿偏殿的书房中,面前摊开的是云滇改土归流的善后奏章,墨迹未干,字字却如游魂,入不得眼,更入不得心。

笔尖悬在纸上,一滴浓墨迟迟未落,将坠未坠,像我此刻悬在深渊之上的心境。

刻意放轻的、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嬉笑与丝竹之声,如同细密的针,从正殿方向透过重重帷幕与门缝,绵绵不绝地刺来。

那不再是昨夜的癫狂宣泄,而是一种更加刻意的、带着表演性质的靡靡之音。

鼓点轻佻,笙箫婉转,间歇夹杂着女子娇媚入骨的轻笑,和男子压抑着兴奋的喘息。

我闭上眼,试图将神魂沉入边陲未定的军务、国库虚实的算计之中,可那声音却如附骨之疽,钻入耳道,勾勒出令人血脉贲张又心冷如铁的图景。

我能想象,在那铺设着西域进贡的繁花厚毯上,两具赤裸的躯体正随着乐声扭动、交缠。

母亲那具高挑丰腴、充满成熟力量与肉欲美的身体,此刻定然正以种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姿态,迎合着那个矮小却贪婪的曹公子。

她修长如象牙雕琢的腿,或许正盘绕在他的腰际;那对沉甸甸、几欲裂衣而出的巨乳,或许正随着舞姿和撞击,漾开令人目眩的乳波;浑圆如满月的肥臀,每一次摆动与迎合,定然挤压出惊心动魄的肉浪。

而曹公子,那张或许尚显稚嫩的脸上,此刻必定写满了征服与狂喜,用他瘦弱的手臂,紧紧箍住这具本应属于天下至尊、属于我的绝美胴体。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尖锐,却压不住心底那一片荒芜的冰寒与灼烧交织的剧痛。

我维持着执笔的姿势,如同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任由那淫声浪语将我里外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那乐声与嬉笑渐渐低了下去,化作一种暧昧的寂静。

殿门却被轻轻推开了。

没有通传,没有请示。

母亲与曹公子就这样走了进来。

两人身上随意披着宽大的丝袍,母亲那件是极艳的正红色,金线绣着浴火凤凰,袍带松松系着,衣襟大敞,露出大片雪白耀眼的胸脯和深邃的乳沟,其上点点红痕未消。

她刚刚沐浴过,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几缕贴在晕红未褪的脸颊和颈侧,水珠沿着锁骨的凹处滑落,没入更深的沟壑。

丝袍下摆仅及大腿,那两条笔直修长、肌理匀称又肉感十足的白皙玉腿完全裸露,光着脚,脚趾上似乎还沾染着些许未干的水渍与……可疑的湿痕。

曹公子跟在她身后半步,同样只着月白中衣,领口敞开,露出少年人单薄的胸膛,上面亦有几道新鲜的抓痕。

他脸上带着餍足后的慵懒与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目光掠过我时,飞快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黏回母亲身上,尤其在母亲随着走动而微微颤动的臀峰处流连。

母亲走到我的书案前,停下。

她身上混合着浴后花瓣的甜香、情欲特有的腥膻,以及一种更为浓郁的、只有极度满足后的女人才会散发的媚态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她微微俯身,双臂撑在案几边缘,这个动作让那本就敞开的衣襟更是向两侧滑落,半边丰硕雪白的乳球几乎要跳脱出来,顶端嫣红挺立,近在咫尺。

“月儿,”她开口,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与一丝刻意放柔的甜腻,凤眸却清亮,直直看进我的眼底,“还在忙政务?真是辛苦了我的陛下。”

我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强行从她惊心动魄的胸前移开,落在那些枯燥的奏章文字上,点了点头,声音干涩:“是。云南初定,诸事繁杂。”

“唉,”母亲轻轻叹了口气,气息温热,拂过我的额发。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似乎想替我拂开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指尖却在我脸颊旁顿了顿,最终落在摊开的奏章上,无意识地划着圈。

“国事固然重要,但陛下也当顾及自身,莫要太过劳神。”

我沉默着,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这般作态,绝不仅仅是为了关怀。

果然,她顿了顿,眼波流转,瞥了一眼身侧的曹公子,唇边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那笑意里混合着宠溺、放纵与一丝近乎残忍的试探。

曹公子接收到她的目光,脸上立刻浮起一层激动的红晕,眼神热切地回望着她。

“只是……”母亲收回手指,双手随意地环抱在胸前,将那对巨乳托挤得更加突出,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方才与曹公子舞了一曲,兴之所至,未尽欢愉。他说……若是能在陛下面前……会更觉兴奋快活。”她顿了顿,凤眸微眯,审视着我的反应,“我亦觉得有趣。月儿,你政务劳累,不若……暂歇片刻,欣赏一番?也算是……散散心。”

我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凝固了。欣赏?在他们面前?看着我的母亲,我的妻子,与她的情夫,在我处理天下大事的地方,行那苟且之事?

曹公子适时地上前半步,对着我深深一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陛……陛下,小人……小人只是觉得,若能得陛下……旁观见证,是小人天大的福分,亦能……更能讨得王妃欢心。还请陛下……成全。”他低着头,但我能看见他耳根通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成全。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母亲那张春情洋溢、毫无愧色的脸,又掠过曹公子那副卑躬屈膝却暗藏亢奋的躯体。

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怒火、屈辱、悲凉,忽然间奇异地沉淀下去,化作一片死寂的冰冷。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随你们。”

母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浓的笑意取代,那笑意深处,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像是胜利者的嘲弄,又像是某种疲惫的放纵。

她不再多言,转身,对着曹公子伸出了手。

曹公子如同听到仙乐的奴仆,迫不及待地握住了那只纤长有力的手。

就在我的书案前,在这弥漫着墨香与奏章陈旧气息的偏殿之中,两人再次拥吻在一起。

不同于昨夜的癫狂,这一次,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表演般的、刻意的缓慢与煽情。

母亲微微仰头,承接着曹公子急切而深入的吻,湿滑的舌纠缠不休,发出啧啧的水声。

她的手攀上曹公子的后背,将那件单薄的中衣揉皱,又滑下,隔着衣料抚摸着少年的腰臀。

而曹公子,则大胆地解开了母亲本就松垮的袍带。

艳红的丝袍如水般滑落,堆叠在她光裸的脚踝边,将那具完美到令人窒息、此刻布满情欲痕迹的丰腴胴体,毫无遮蔽地暴露在偏殿略显清冷的光线下,也暴露在我的眼前。

高耸颤动的乳峰,纤细又柔韧的腰肢,肥硕滚圆的雪臀,修长笔直的大腿……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刚刚经历过的激烈欢爱,以及即将开始的、更不堪的亵玩。

母亲毫不在意我的目光,甚至,她微微侧过头,一边与曹公子唇舌交缠,一边用那双迷离又清醒的凤眸,斜睨着我,观察着我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她的身体主动贴向曹公子,用自己饱满的乳肉挤压着他单薄的胸膛,一条腿抬起,勾住了他的腰。

曹公子低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就着这个姿势,将母亲抵在了我那堆满奏章的书案边缘!

沉重的紫檀木书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闷响,笔架晃动,几本摊开的奏章滑落在地。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最荒诞又最残酷的默剧,偏偏配着最淫猥的声响。

肉体激烈碰撞的黏腻声响,书案被推动摩擦地面的吱呀声,母亲陡然拔高的、毫无顾忌的呻吟与浪叫,曹公子粗重的喘息与断断续续的污言秽语……

我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目光落在面前那份关于滇南盐井归属的奏章上,第一个字是“臣”,最后一个字是“谨奏”。

我就这么看着,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张看穿,看透,看到另一个没有背叛、没有羞辱、只有金戈铁马与万里江山的时空去。

然而,那两具在我眼前疯狂交媾的肉体,那充斥耳膜的淫声秽语,那弥漫殿内的浓烈情欲气息,却如同最粘稠的墨,将我死死浸染、包裹,拖向无底的黑暗深渊。

母亲那对雪白巨乳在撞击下疯狂摇曳的弧光,她仰颈嘶喊时拉出的优美而放荡的线条,曹公子那张因极度快感而扭曲的、混杂着卑怯与狂傲的脸……这一切,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灼烧着我的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或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随着曹公子一声近乎野兽濒死的嘶吼,和母亲一声满足到战栗的长长叹息,所有的动静戛然而止。

只剩下粗重凌乱的喘息,在寂静的偏殿中回荡。

母亲依旧靠在凌乱的书案边,曹公子瘫软在她身上。

她抬手,抚摸着曹公子汗湿的头发,目光,却越过他的肩头,再次落在我脸上。

那双凤眸里,情欲的迷雾渐渐散去,重新浮现出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有疲惫,有决绝,有挑衅,或许,在最深处,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属于母亲的悲哀。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而我,依旧坐在那里,看着那份早已不知内容的奏章,仿佛一尊失去了所有感官与情绪的石像。

只有袖中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几乎要刺穿掌骨,带来一丝维系着“存在”感的、微不足道的锐痛。

那日之后,昭阳殿内便彻底撕去了最后一层遮掩的薄纱,成了一座公然宣淫的殿堂。

白昼的光明非但未能驱散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反而让一切变得更加赤裸、更加肆无忌惮。

清晨的议事往往草草结束,我心神不属,耳边嗡嗡作响,仿佛还残留着昨夜隔墙传来的、永无止息的淫声浪语。

而当我怀着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或是某种自虐般的心态踏进寝宫范围时,那景象总能将我残存的理智击得粉碎。

一次,是在午后。

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长窗,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暖香和一种更浓重的、体液特有的腥膻。

我看见他们就在外间那张宽大的、铺着西域绒毯的矮榻上。

母亲只松松披着一件敞怀的墨绿色锦袍,袍下空无一物,那具丰腴雪白的肉体几乎完全暴露在日光下,泛着象牙般细腻又情欲的光泽。

她仰躺着,浓密乌黑的长发铺散如云,高耸的胸脯随着呼吸剧烈起伏,顶端嫣红挺立。

而那个曹公子,同样赤裸着精瘦精瘦的上身,正伏在她双腿之间。

他采用的是极其淫亵的姿势。

母亲的修长双腿被大大分开,架在他的肩上,足踝处甚至还残留着昨夜欢好时系上的、装饰性的金链,随着动作轻轻晃荡,闪烁着刺眼的光。

曹公子的头深深埋入母亲腿心那团浓密的阴影里,正卖力地舔舐吮吸,发出响亮而黏腻的水声。

而母亲的上半身同样未得闲,她正努力昂起头,鲜红的唇舌同样在吞吐着曹公子胯下那丑陋昂立的器物,眉眼间尽是沉迷的媚态,喉间溢出满足的呜咽和吞咽的声响。

两人头尾相衔,组成了一个充满亵渎意味的环形。

阳光毫无怜悯地照亮他们每一寸交合的肌肤,每一道滑落的汗水,每一次贪婪的吞咽和挺动。

曹公子在动作间隙,甚至抬起头,嘴角挂着晶亮的银丝,挑衅地朝站在门口、面色铁青的我望来,眼中闪烁着得意与鄙夷的光芒。

他故意加重了舔舐的力道,让母亲发出一声更加高亢浪荡的呻吟,仿佛在向我炫耀他征服的成果,炫耀他正在品尝、占有的,是这具本应只属于我的、尊贵无比的身体。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血液却往头上涌。

我想冲上去,将那个卑贱的身影撕碎,想将母亲从那不堪的姿势中拉开,想怒吼,想毁灭一切。

但母亲那完全沉溺其中、甚至带着一丝疯狂快意的神情,以及那日她平静的死亡威胁,像最坚固的锁链,将我死死钉在原地。

他们从午后一直纠缠到日影西斜。

换了姿势,曹公子从背后搂住母亲,让她跪趴在榻上,那对肥硕浑圆、如满月般的巨臀高高翘起,正对着他。

他瘦小的身躯紧贴着母亲宽阔的背脊,双手粗暴地揉捏着那对沉甸甸、随着撞击剧烈晃动的巨乳,腰胯凶狠地向前顶撞,每一次深入都让母亲丰腴的臀肉荡开层层肉浪,发出清脆响亮的“啪啪”声。

母亲的脸埋在散乱的锦褥中,看不见表情,只有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呻吟和越来越急促的喘息从喉底溢出,身体像风中蒲柳般迎合着那近乎狂暴的侵犯。

这就是所谓的“老汉推车”?

我麻木地看着,看着那曾执掌千军万马、挺拔如松的腰背,此刻弯折成最柔顺淫媚的弧度,任由一个身份低微的男子恣意驰骋;看着那曾哺育我、给我温暖与力量的丰满胸乳,被另一双陌生的手揉捏得变形通红;看着那本是我专属的、孕育过我的生命秘所,此刻正被另一个男人反复贯穿,汁液淋漓。

曹公子的挑衅更加明目张胆。

他在猛烈冲刺的间隙,会故意停下,用手指沾满从两人交合处带出的滑腻爱液,涂抹在母亲汗湿的脊背或臀瓣上,画着淫靡的图案,然后抬头,对我露出一个混合着鄙夷与炫耀的狞笑。

他甚至会在母亲耳边低语,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我听见:“王妃,陛下在看呢……让他好好看看,您是谁的女人……是谁让您这么快乐……”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扭动腰肢,发出更诱人的哼吟,仿佛在默认,在享受这种公然的背叛与羞辱。

这场漫长的、毫无廉耻的性事,一直持续到殿内点燃宫灯。

当曹公子终于低吼着在母亲体内释放,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时,母亲也如同被抽去骨头般伏在榻上,浑身泛着高潮后的粉红,剧烈喘息着,身上布满了青红的指痕、吻痕和汗湿的水光。

曹公子慢条斯理地披上衣服,经过我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和毫不掩饰的轻蔑,低语道:“陛下,王妃……真的很润,很紧。多谢陛下……成全。”说完,他扬长而去,留下满室狼藉和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像一尊石像,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

宫人们悄无声息地进来,低着头,快速清理,更换被褥,点燃更浓郁的熏香,试图掩盖那无处不在的淫靡痕迹。

直到母亲沐浴完毕,披着一件素白的绸袍,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后,带着一身水汽和淡淡的澡豆香气,走到我身边。

她在榻边坐下,柔软的躯体挨着我僵硬的身体。

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灯火摇曳,将她的侧影勾勒得柔和,却依然带着惊心动魄的丰满轮廓,袍襟微敞,还能瞥见深深沟壑和未完全消退的欢爱痕迹。

“月儿,”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倦怠的温柔,“你恨我吗?”

恨?

这个字眼在我胸中翻滚,却最终化作一片冰冷的荒芜。

恨她什么?

恨她的背叛?

恨她的放纵?

还是恨她将我们之间那扭曲却曾真实存在过的、混杂着母子、夫妻、君臣的复杂纽带,彻底撕碎,践踏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

我看着跳动的烛火,慢慢摇头,声音干涩得像磨砂:“没有恨。只有……哀怨。怨我自己无能,守不住自己的妻子,管不了自己的后宫,甚至……连质问和惩罚的资格,似乎都丧失了。” 我说的,是真话。

愤怒与恨意已被眼前这日复一日的、公开的凌迟磨成了更深的无力与悲哀。

母亲静默了片刻,忽然伸出手臂,将我搂进她怀里。

她的怀抱依旧宽广温暖,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却再也无法给我昔日的安全感,只剩下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感。

她的脸颊贴着我的头顶,柔软的胸脯挤压着我的侧脸,那丰硕的弹性此刻只让我感到一阵刺痛。

“别说傻话。”她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却又无比清晰,“你永远是我的男人,是我的月儿,是这大虞天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我靠在她怀里,闭着眼,鼻尖是她肌肤的香气,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白天那淫乱不堪的画面,浮现出曹公子挑衅的眼神和话语,浮现出母亲在那人身下婉转承欢、极尽媚态的模样。

永远不会改变?

那这日夜不歇的淫声,这公然出入的姘夫,这满宫皆知却无人敢言的丑闻,又算什么?

她的手臂紧了紧,仿佛要将我揉进她的身体里,声音更低,更柔,却像最冷的冰锥,刺穿我最后一点自欺的幻想:“只是……曹公子他,也是我现在离不开的人。月儿,你是天子,胸怀该如瀚海。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嗯?”

我僵硬地靠在她温软的怀抱里,没有回答。

殿外的夜风穿过廊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昭阳殿内,灯火通明,熏香袅袅,温暖如春。

而我,却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天的冰窟之中,从骨髓里透出冷来。

永远是我的男人?

或许吧。

但这份“拥有”,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讽刺,多么的……不堪一击。

而这份她口中“离不开”的陪伴,又将在未来的多少个日日夜夜,继续在我面前,上演着更加不堪入目的戏码?

母亲的手,依旧带着温水浸润后的柔软,却像铁钳般不容抗拒地按在我的肩头。

她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带着温存,却字字句句皆是算计:“月儿,曹公子近日侍奉周到,他的家人也多是忠厚勤勉之辈。如今朝中多有空缺,不妨给他们一些体面的位置,一来安曹公子的心,二来,有些事用自家亲信去办,也顺手些,免得被下面那些老朽掣肘。”

自家亲信。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恭顺的漠然。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母亲考虑周全,便依母亲所言。拟个名单,交给中书省照办便是。”

名单很快便递了上来。

曹公子的父亲,一个在安西时靠着母亲裙带关系做些小买卖的庸碌商人,被擢为少府卿,掌管皇室私财与山海池泽之税;他的两个舅舅,目不识丁的粗汉,分别得了关内道巡察使和将作监少监的职衔;几个与他交好的纨绔子弟,也摇身一变,成了各部主事、地方郡守。

诏书一道道发出,未经三省,直达御前用印,我眼皮都未多抬一下,便将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朱砂印玺,一次次盖在那些荒唐的任命状上。

朝廷,这个刚刚从战火与混乱中喘息过来的庞大机器,被猛然塞进了无数生涩、贪婪甚至愚昧的零件。

少府卿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将内库中几件前朝传下的玉器珍宝“赏赐”给了自己新纳的妾室;关内道巡察使的马车所到之处,州县官员的孝敬络绎不绝,美其名曰“体察民情”;将作监少监则伙同曹家其他子弟,公然将修缮宫殿陵寝的木材石料,转卖给了长安的富商。

地方上,新上任的曹系官员更是变本加厉,横征暴敛,强占民田,甚至纵容家奴私设刑堂。

短短数月,刚刚略有起色的民生,又显乱象,怨声载道。

我的案头,堆积的弹劾奏章一日高过一日。

韩全、黄胜永这些从血火中拼杀出来的老将,性子最烈。

韩全甚至在一次小范围的军议上,借着酒意,双目赤红地拍案吼道:“王上!那姓曹的一家子是什么货色?王妃如今被那小白脸迷了心窍,做出这等祸国之事!末将……末将请命,带一队健卒,清君侧,诛佞幸!大不了……大不了连那妖……”后面的话被韩玉死死捂住嘴,才未彻底吼出。

韩玉、韩忠等人,虽未明言,但那压抑的愤怒与失望,却明明白白写在眼中。

黄胜永则更直接些,他寻了个机会,单独觐见,铠甲未解,风尘仆仆,跪在地上沉声道:“陛下,军心不稳。将士们流血拼命打下的江山,如今却被一群宵小肆意糟蹋,克扣军饷、安插亲信之事已非一起。长此以往,恐生大变!末将等,只认陛下虎符,不认什么曹家乱命!”

我安静地听着,手指摩挲着温凉的玉圭,目光落在殿外摇曳的树影上,良久,才缓缓道:“黄将军忠勇,朕深知。然家事国事,纷繁复杂,朕自有分寸。约束好部众,勿要妄动。退下吧。”

黄胜永抬头看我,虎目中含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痛心,终究重重一叩首,无言退去。

薛敏华夫人也来过。

她执掌安西银行,消息最是灵通,也最清楚曹家那些人如何借着母亲的名头,在银钱往来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银朱色箭袖长袍,发髻高挽,屏退左右后,直言不讳:“陛下,曹氏蠹虫,已伤国本。王妃殿下久居深宫,恐被蒙蔽。妾不才,愿为陛下分忧,整肃内廷,清除奸佞,以正视听。” 她眼中闪烁着精明与果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更高权位的渴望。

她或许认为,这是取代母亲,成为真正后宫之主,甚至更进一步的好时机。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薛夫人掌管钱粮,已是重任。内廷之事,朕与王妃自有主张。夫人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薛敏华眼神暗了暗,终究低头称是,退了出去。

我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也压制了所有激烈的反抗。

我像个泥塑木雕的君王,对一切混乱视而不见,对一切谏言充耳不闻。

朝堂之上,曹氏新贵夸夸其谈,排挤功臣;地方郡县,告急文书雪片般飞来,我却只批“知道了”三个字。

然而,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母亲的威望,连同她那基于战功与铁腕的旧日影响力,正在这无边无际的纵容与昏聩中,飞快流逝。

不满的岩浆,最先在母亲自己的旧部中找到了喷发的裂缝。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青鸾。

她是母亲早年收养的孤女,一手带大的亲卫队长,性子烈,武艺高,对母亲曾经是死心塌地的忠诚。

此刻,她却一脸寒霜,眼中燃烧着被羞辱的怒火,直挺挺跪在我面前,连礼节都顾不周全了。

“陛下!”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曹家那个混账东西,曹老二的儿子,今日竟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手令,要调我麾下一队女骑,说是去帮他家‘清理’终南山下的一片庄子,那庄子明明是有主之地!臣不允,他便口出狂言,说……说连王妃都是他们曹家人说了算,何况我一个奴婢般的护卫头子!陛下,臣等追随王妃,征战沙场,伤痕累累,不是为了今日给这等蛀虫做看家护院的打手,更不是任由他们侮辱的!这口气,臣咽不下!若陛下不能为臣等做主,臣……臣宁可解甲归田,也好过受此奇耻大辱!”

她说着,猛地扯开一点衣领,露出脖颈下一道狰狞的旧疤:“这道疤,是为救王妃挡箭留下的!臣流的血,难道就是为了让曹家小儿今日来糟践的吗?!”

我看着她眼中的泪光与恨意,心中一片冰冷的清明。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虚扶了一下:“青鸾将军请起。你的忠心与委屈,朕知道了。” 我顿了一顿,目光深邃,“有些事,非一日之寒。将军且忍耐,约束好部下,勿要与之正面冲突。你的功劳,朕记在心里。该是你的,谁也拿不走;不该你受的,朕也不会让你白受。”

青鸾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在琢磨我话中的含义。良久,她重重叩首:“臣……明白了!臣,愿效忠陛下,静待天时!”

青鸾之后,是玄素。

这次,是玄悦领着来的。

夜色已深,玄悦避开所有耳目,将她那位一向以冷峻刚强着称的姐姐,带到了我书房后的密室。

玄素卸去了甲胄,只穿着一身寻常的青色衣裙,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阴影,早已不见了往日统领禁军、叱咤宫闱的威严,倒像个受了惊、无处可逃的普通女子。

她甚至不敢与我对视,一进来便跪倒在地,肩头微微发抖。

“陛下……”

玄悦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代为陈述,“曹家那个老三,不知怎的盯上了姐姐,连日来死缠烂打,今日竟……竟公然在姐姐当值时拦截,言语轻薄不堪,还说……还说已求得王妃点头,不日便要向陛下请旨赐婚!姐姐严词拒绝,那人竟威胁说,若不从,便让姐姐这禁军统领做不成,还要……还要让玄家在安西都无立足之地!陛下,姐姐一生戎马,何曾受过这等折辱!求陛下庇佑!”

玄素始终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那不仅仅是愤怒,更是一种深切的恐惧与无助。

她不怕战场上的明刀明枪,却对这种基于绝对权势的、肮脏龌龊的逼迫,感到窒息。

我缓步走到她面前,阴影笼罩住她颤抖的身躯。我没有立刻让她起来,只是用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说道:“抬起头来,玄素。”

玄素浑身一颤,缓缓仰起脸。灯光下,她眼中强忍的泪光与深深的屈辱清晰可见。

“玄将军,”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莫要惊慌。”

她瞳孔微缩。

“一切,朕都看在眼里。”我继续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曹家所求,朕不会答应。你,依旧是朕的禁军统领。玄家,依旧是大虞的栋梁。他们,成不了事。”

玄素呆呆地望着我,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希冀所取代。

她似乎从我平静的话语背后,听出了某种压抑已久、却即将破土而出的雷霆意志。

玄素在我的注视下缓缓站直了身躯,那股属于百战将领的坚韧似乎重新在她挺直的脊梁里凝聚,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眼中惊惧未完全褪去,但至少不再颤抖。

她与妹妹玄悦对视一眼,玄悦眼中是鼓励,也是决然。

我以为她们会就此退下,去执行我那语焉不详却隐含承诺的“静待”。

然而,玄素却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比方才的谢恩之礼更久,姿态更低,几乎将额头触到冰冷的地砖。她没有立刻起身。

我微微蹙眉,看向一旁的玄悦:“玄悦,你姐姐……还有何事?”

玄悦的脸颊在密室昏黄的灯光下,倏地飞起两片明显的红晕。

她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积攒勇气,然后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与姐姐并肩而立,竟也盈盈拜倒。

她的声音不像姐姐那样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反而有种豁出去的、灼热的坚定:

“陛下,臣……臣与姐姐,别无他求,只求陛下恩典!”

我心头一跳,隐约感到她们所求非同一般。“讲。”

玄悦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我,尽管脸上红晕未消,话语却清晰无比:“臣姐妹恳请陛下……纳我二人入后宫,为妃为嫔,皆由圣裁!不求名分显赫,只求长伴君侧,得陛下庇护,亦能为陛下分忧!”

此言一出,密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我清晰地看到,跪在前面的玄素,耳根后颈都漫上了一层羞窘的薄红,身体再度僵硬,却依旧保持着叩拜的姿势,没有反驳妹妹的话。

这竟是她们姐妹共同的决定?

或者说,是玄悦大胆提出,玄素默然承受?

我震惊之下,几乎失语。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隐隐的怒气:“荒谬!朕……朕绝无此意!”

我绕过书案,走到她们面前,语气急迫,试图斩断这突兀又危险的念想:“玄悦,你跟随朕多年,自安西至长安,披坚执锐,忠心耿耿,朕视你为股肱,为可以托付后背的袍泽!玄素将军,”我看向依旧低伏的玄素,“你曾是母后麾下最倚重的臂膀,执掌宫禁,公正严明,朕虽与母后……有所龃龉,但从未质疑过你的忠诚与能力!朕一直相信,你们姐妹,是我大虞最好的将军,是足以统帅千军、安邦定国的栋梁!朕需要的是你们在朝堂、在军营、在疆场为国效力,而非……”

而非什么?

而非像母亲身边那些女子一样,成为依附于君王、困守于深宫、争斗于方寸之间的嫔御?

还是说,我内心深处,抗拒着任何将我与母亲那混乱扭曲的后宫关系模式产生联想的行为?

玄悦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执拗。

她再次叩首,声音带着哽咽,却更显倔强:“陛下!正因为臣等是将军,才更知如今局势危如累卵!曹家咄咄逼人,今日敢强逼姐姐下嫁,明日就敢染指兵权!王妃殿下……已然执迷。臣等身为女子,纵有武艺兵略,若无陛下名分庇佑,如何能长久立足于这虎狼环伺的朝堂?今日姐姐之事,便是明证!若只凭将军身份,陛下能护我等一次,可能护住永远?可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挡住那些龌龊算计?”

她抬起头,泪光在眼中闪烁,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陛下!玄悦自追随陛下起,此身此心,早已属于陛下,属于大虞!昔日安西,臣不惜与姐姐拔刀对峙,只为护卫陛下周全!今日,臣亦不惜此身,只求一个能名正言顺、更彻底为陛下效忠、亦能保全自身与家族的方式!姐姐她……亦是同样心思!我们不愿、也不能成为第二个青鸾将军,只能忍气吞声;更不愿有朝一日,被迫成为曹家砧板上的鱼肉,或者……或者为了保全名节与家族,走上绝路!”

玄悦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剖开了温情与理想的面纱,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是,她们是将军,但首先是女子,是这个男权与强权至上时代里的女子。

没有足够强大的名分与依附,她们的武艺、兵权、甚至忠诚,都可能成为被掠夺、被践踏的对象。

玄素今日的恐惧,并非懦弱,而是看清了这赤裸裸的生存法则。

我看向玄素。

她终于缓缓直起一点身子,依旧没有抬头,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陛下,舍妹所言……虽有些激进,却句句属实。臣……玄素一生戎马,自负刚强,从未想过要以色侍人,以裙带求存。然,时势比人强。曹家之事,让臣看清了,若无陛下更深一层的眷顾,臣这身铠甲,护得住疆场箭矢,却护不住朝堂暗箭,护不住家族安危,亦护不住……自身尊严。若能以妃嫔之名,得陛下庇护,继续为陛下执掌宫禁,震慑宵小,臣……心甘情愿。”

玄素的话,像投入静潭的石子,在我已然纷乱的心绪中激起更深的涟漪。

“并非被迫,而是真心。” 这短短几字,却比任何哭诉哀求更让我感到沉重。

她抬起眼,那双惯常冷冽如寒星的眸子,此刻漾着一种豁出去的、近乎悲壮的微光,直视着我,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剖白出来。

“臣与舍妹,虽痴长陛下六七岁,然自幼习武修道,守身持正,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她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却更清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此身此心,愿奉于陛下驾前。不为权势,不为苟全,只为……追随陛下,辅佐陛下,扫清寰宇,重振朝纲。若蒙陛下不弃,收留宫中,臣姐妹必恪守本分,尽心服侍,于内廷可为屏障,于朝堂……亦可为陛下利刃。”

话音未落,在我还未来得及消化这惊人之语,更未来得及再次严词拒绝时,玄悦已率先行动。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伸手探向自己腰间的束带。

玄素微微一颤,闭上眼睛,长睫如蝶翼般抖动,却也抬手,解开了自己襟前的第一颗盘扣。

“你们……” 我惊得后退半步,话音哽在喉头。

两姐妹的动作并未因我的惊愕而停止。

她们沉默着,手指或许有些微颤,动作却异常坚定。

玄青色的外袍滑落在地,接着是内衬的短衫、束胸的细帛……一件件衣物,如同卸去她们身为将军的甲胄,露出其下被常年戎装包裹、却意外地并未被磨砺得粗糙的躯体。

灯火并不十分明亮,却足以勾勒出那令人屏息的轮廓。

常年锻炼赋予她们紧实流畅的肌理,线条并非柔弱,而是蕴含着豹子般柔韧的力量感。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光滑细腻,在光影下泛着珍珠般的微光。

玄悦的身形略显娇健,胸脯饱满挺翘,腰肢纤韧,双腿笔直修长;玄素则更为丰腴些,肩背线条开阔,胸部更为丰硕沉甸,腰臀之间的曲线惊心动魄,大腿饱满结实,每一寸都散发着成熟女子混合着力量与柔美的、近乎原始的生命力。

她们并肩而立,微微颤抖着,却挺直脊梁,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眼前,脸上红霞漫布,眼中羞怯与决然交织,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献祭般的姿态。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被点燃,又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我们三人封存其中。

我脑中一片混乱,母亲的背叛、曹家的嚣张、朝局的糜烂、臣子的期许……无数画面与声音交织冲撞,最终却定格在眼前这两具鲜活、温暖、充满信任与托付的躯体上。

拒绝?

以怎样的理由?

保护她们?

可她们此刻寻求的,正是一种最彻底、在这个时代看来也最“有效”的庇护方式。

尊重她们的意愿?

可这意愿里,又掺杂了多少无奈与时势所迫?

我看着她们眼中那份近乎灼痛的期待与隐藏极深的不安,看着玄素微微咬住的下唇,看着玄悦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

她们不是在诱惑,而是在交托,交托自己的命运、尊严,乃至余生。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每一瞬都无比漫长。最终,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逐渐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决断。

我迈步向前,不再是后退。

走到她们面前,伸出双臂,将这两具微微发凉、却潜藏着惊人热度与弹性的躯体,轻轻拥入怀中。

她们的身体同时一僵,随即软化下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顺从地靠进我的胸膛。

我嗅到她们发间干净的气息,感受到掌心下肌肤的细腻与温热,也清晰地感受到她们剧烈的心跳,如同受惊的鹿,又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鼓点。

“朕,准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甚至有些冷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并非以此换取庇护。从今日起,你们是朕的人。朕会给你们应有的名分,也会给你们施展抱负的舞台。玄素,你依旧执掌宫禁;玄悦,你仍在朕的身边。只是,多了另一重身份。”

我松开怀抱,后退一步,目光扫过她们因激动和羞赧而更加明媚的脸庞:“把衣服穿好。此事,暂不宜声张。待朕……处理好一些事情。”

姐妹俩如梦初醒,慌忙捡起地上的衣物,手忙脚乱地穿戴,脸上红晕久久不退,但眼中却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一种混杂着羞怯、安心与崭新希望的光芒。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某些界限已被打破,某些平衡已被撬动。

与母亲彻底决裂的导火索,或许已经点燃。

但,那又如何?

天下兵马,大半在我手中;文武大员,人心已渐渐归附。

即使是母亲,即使是那位曾如战神般不可逾越的女人……

几天后,预料之中的风暴果然来临。

母亲罕见地在白日驾临我的书房,未带仪仗,只身着常服,但脸上那层寒霜,比任何铠甲都更具威压。

她屏退左右,直截了当,凤眸中锐光逼人:

“月儿,我听说,你暗中见了玄家姐妹?还让她们回绝了曹家的提亲?”

我放下手中的朱笔,迎上她的目光,坦然道:“是。朕见过玄素玄悦。曹家,”我顿了顿,语气平淡却透着鄙夷,“一个骤贵的三流世家,一群只知钻营享乐的蠢物,凭何妄图染指我大虞的上将军?玄家姐妹,国之干城,岂容彼等亵渎?”

母亲的瞳孔骤然收缩,气息似乎粗重了一瞬:“你……你看上了那对姐妹?”

“不错。”我微微昂首,语气斩钉截铁,“朕已决定,纳玄素、玄悦为妃。不日将颁旨。”

“你!”母亲猛地向前一步,近两米的身高带来巨大的压迫感,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几乎要撑裂那身华贵的宫装,“你这是存心与我作对?是在报复我吗?因为曹公子的事?!”

我看着她因怒意而涨红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混合着震惊、被冒犯的权威感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

“母亲言重了。”我缓缓站起身,与她平视,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坠地,“母亲宫中可以有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朕身为天子,富有四海,纳几个合心意的妃嫔,以充后宫,绵延子嗣,有何不可?此乃天经地义之事。莫非,只许母亲寻得慰藉,却不许朕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你……你混账!”母亲扬手,似乎想挥过来,但终究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显然被我这番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话堵得气血翻腾。

她死死盯着我,眼中情绪剧烈翻涌,有愤怒,有失望,或许还有一丝被戳破双重标准后的难堪。

“朕心意已决。”我无视她的暴怒,重新坐回御座,拿起一份奏章,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定,“母亲若无事,便请回吧。后宫之事,朕自有主张。至于曹家,”我抬眼,目光如电,“让他们安分些。有些手,伸得太长,当心被剁掉。”

母亲站在御案前,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由她亲手推上权力顶峰的儿子。殿内死寂,只有更漏滴答,声声催人。

良久,她猛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步伐依旧稳定,但那挺直的背影,却透出一股僵硬的、被冒犯至极的怒意,以及……一丝摇摇欲坠的孤高。

我知道,暂时的平静结束了。

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但如今的我,已非昔日那个只能在母亲羽翼(或阴影)下痛苦挣扎的“月儿”。

天下兵马,在我掌中;人心向背,已悄然偏移。

即使是母亲,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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