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泡沫

和上官嫣然在健身房分别后,林弈独自开车回家。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上官嫣然在卧推凳上扭动的腰肢,一会儿是她那句“陈旖瑾喜欢你”,一会儿又是她要求下一首歌必须为她而写的任性宣言。

车停在小区地下车库,林弈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

他靠在驾驶座上,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健身房里的画面固执地占据着脑海——上官嫣然被自己蹲伏着后入,紫色的健身裤褪到膝弯,那对紧实饱满的臀瓣随着他前后肏弄的动作,挤压出诱人的弧度。

汗水从她白皙的肉体滑落,一路蜿蜒,最终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湿凉的痕迹。

她的喘息声又湿又重,混着健身器械偶尔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健身房里回荡出暧昧的回音。

可这些炽热的画面里,却总是不自觉地掺杂进另一个身影,一个更安静、更破碎的影子。

陈旖瑾。那个在录音棚里,因为一首未完成的歌而泪流满面,最后主动抱住他的女孩。

林弈睁开眼,手指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他想起上官嫣然说“陈旖瑾喜欢你”时的语气——不是质问,也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带着绝对占有欲的宣告。

她似乎并不真的在乎陈旖瑾是否喜欢他,她在乎的是“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这个既成事实,以及不容侵犯的领地感。

这种理所当然的、近乎天真的占有,让林弈既感到一种隐秘的、属于雄性虚荣心的满足,又隐隐有些不安。

满足是因为,被一个如此年轻漂亮、充满生命力的女孩如此热烈地需要着、标记着,对于一个三十六岁、早已远离聚光灯和追捧的中年男人来说,是一种难以抗拒的、令人重返青春的诱惑。

不安则像阴湿的苔藓,悄悄爬上心底——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一切都建立在流沙般的谎言和秘密之上。

对女儿的谎言,对上官嫣然那“唯一性”的谎言,还有对陈旖瑾那份可能正在黑暗中悄然萌生、而他已有所察觉的情感的隐瞒。

还有那个系统任务。冰冷的数字,炽热的野心。

《泡沫》,一亿传唱度。

林弈打开手机,点开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系统界面。

任务栏里,《泡沫》的任务进度仍然是0%,旁边“待确定演唱者”的字样像一句无声的催促。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然后关掉了界面。

回到家中,客厅里一片漆黑。

林弈没有开灯,仿佛黑暗能给他片刻的掩护。

他径直走向书房,打开电脑,屏幕冷白的光照亮了他疲惫的脸。

他调出《泡沫》的demo文件——那还只是一个粗糙的骨架,旋律有了雏形,流淌着孤独的血液,但歌词却只写了一半,像一段欲言又止的哽咽。

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钢琴的前奏流淌出来,音符清澈而冰冷,每一个都敲打在孤独的神经上。

然后是陈旖瑾试唱时的声音——那天她只唱了几句,但那种嗓音,带着哽咽的、破碎感十足的质地,却像最精准的钥匙,一下子打开了歌曲深锁的情绪之门。

林弈闭上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打,仿佛在触摸那些音符的轮廓。

他想起了陈旖瑾唱完那几句后,转身抱住他的样子。

少女的身体那么柔软,又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她的眼泪温热,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棉质衬衫,留下深色的印记。

她说“叔叔,这首歌……好像在唱我自己”。

那一刻,林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里某处坚硬或麻木的东西,被轻轻地、却又不可抗拒地触动了。

不是纯粹的情欲——至少不完全是。

那是一种更复杂、更浑浊的东西,混杂着对一个年轻生命孤独境遇的心疼,对她艺术感知力的理解与赞赏,还有一种……恍惚的既视感。

仿佛透过她泪眼朦胧的脸,看到了时光深处某个渐渐模糊的故人影子。

陈菀蓉。

他的学妹,那个曾经在青涩的MV里和他对唱情歌、眼神闪闪发亮的女孩。

陈旖瑾的眉眼间,那蹙眉的神态,那专注时的侧脸弧度,有那么几分像她。

记忆的尘埃被搅动,带来一阵惘然的晕眩。

林弈摘下耳机,金属的冰凉让他微微一颤。他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杂乱的、不合时宜的思绪甩开,像甩掉沾在衣服上的苍耳。

他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光标在歌词文档里固执地闪烁,像一只等待喂食的嘴。

后半段的歌词还空着,大片留白,等待被情感的洪流或语言的碎片填满。

“也许承诺~不过因为没把握~”

林弈轻声念出已经写好的那句,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干涩。手指在键盘上方停顿,悬而不决。

他想起上官嫣然在健身房说的话,她挂在他身上,嘴唇贴着他耳朵,气息温热——“下一首歌,要专门为我写一首甜的情歌哦,要很甜很甜的那种。” 那是命令,也是撒娇,带着她特有的、不容拒绝的任性。

甜的情歌。

林弈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泡沫》这种旋律,带着悲伤和破碎的基因,每一个音符都浸泡在怀疑与幻灭的液体里。

哪里还挤得出一丝甜美的旋律?

但……他答应她了。

而且,系统任务像一座山,沉甸甸地摆在那里。

《泡沫》必须完成,传唱度必须达到一亿。

只有这样,他才能解锁系统里下一首歌的资源,才能有足够的资本去兑现对上官嫣然那首“甜歌”的承诺。

更重要的是——林弈不愿深想,但意识却将其清晰地推到眼前——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些什么。

像一个拙劣的泥瓦匠,试图用一首歌去填补情感的裂缝。

弥补对上官嫣然的愧疚吗?

毕竟他确实和陈旖瑾有了超出界限的接触,那个吻,那指尖的濡湿与颤抖,都是确凿的背叛。

还是弥补对陈旖瑾可能造成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正视的伤害?

或者,仅仅只是弥补自己内心那种越来越失控、像脱缰野马般的慌乱与空洞?

林弈不知道。

混乱的思绪找不到出口。

他只知道,此刻,他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把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精神力,都强行集中在眼前的屏幕上,集中在旋律与文字的组合游戏里,集中在那个冰冷的系统任务上。

只有这里,还有明确的规则和进度条。

只有这样,才能暂时从那团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缠人的情感纠葛中逃离,获得片刻喘息的假象。

他重新戴上耳机,将世界隔绝在外。调出编曲软件,复杂的界面亮起,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工作。

……

时间在绝对专注的状态下流逝得很快。

窗外的天色从他沉浸时的深黑,渐渐泛出鸽羽般的灰白,然后是一线、一片的晨光熹微,柔和地漫过窗棂。

林弈一直坐在电脑前,姿势都很少变换,只有手指在键盘和MIDI控制器之间来回移动,像钢琴家演奏一首无声的练习曲。

歌词的部分进展得慢一些,如同在泥泞中跋涉。

他写写停停,删删改改,总觉得词不达意,无法捕捉那种泡沫般美丽又虚幻的精髓。

句子在屏幕上生长又被删除,留下一片片语言的残骸。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

“你所有承诺~虽然都太脆弱~”

林弈写下这两句,盯着看了很久。

他继续往下写,指尖流淌出爱如泡沫般的虚幻光影,承诺如玻璃般的易碎质地,还有那种明知道一切终将破灭、却还是忍不住投身其中、在幻影中寻求温暖的无奈与沉沦。

写着写着,他忽然脊背一凉,觉得这首歌不只是在写一种广义的爱情,更像在写他自己眼下这团迷乱的生活——

那些必须隐藏的关系,那些无法见光的情感,那些建立在谎言之沙上的短暂欢愉与刺激,不都像阳光下的泡沫吗?

折射出七彩光华,美丽得令人目眩,却轻轻一触,甚至只是时间的微风,就能让它们“啪”一声轻响,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潮湿的痕迹都迅速蒸发。

林弈停下来,手指离开键盘,揉了揉发酸发胀的眼睛。

他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周四早上七点了。

但他不觉得困。

相反,一种奇异的、带着轻微震颤的兴奋感在血管里蹿动,沿着脊柱爬升——那是创作进入心流状态带来的纯粹快感,是灵感终于冲破阻滞、酣畅淋漓迸发时的满足。

这种感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十八年前,他还是那个站在舞台中央、被聚光灯和万千粉丝狂热尖叫包围的顶流歌手时,每次呕心沥血顺着系统给的demo写出一首自己满意的好歌,都会有这种仿佛灵魂被照亮的感受。

后来他退圈了,沉寂了,这种极致的感受也就随着掌声的远去而渐渐消失。

直到那个神秘的系统重启,直到他被无形的手推着,重新拿起笔,面对空白,直到音符再次从心底挣扎着冒出来。

林弈向后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木质椅背发出轻微的呻吟。他长长地、彻底地呼出一口气。

他保存了文档,关掉电脑,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书房陷入更深的昏暗。

他起身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热水哗地落下,冲刷着身体,试图洗去一夜不眠的疲惫和那种兴奋过后的虚脱感。

他站在水下,闭着眼,抹去镜子上的水汽,看着里面的自己。

眼角有熬夜留下的淡青痕迹,眼白泛着血丝,但眼神深处,却似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一点微弱但确凿的光。

那是一种……死水微澜,重新感受到生命流动的光。

洗完澡,林弈简单做了点早餐,机械地吃完,味道寡淡。他回到书房重新打开《泡沫》的文件,戴上耳机,从头到尾完整地听了一遍。

还不够。旋律的骨架有了,歌词的血肉填上了,编曲的衣衫也披了七七八八,但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缺了……演唱者注入的灵魂。

林弈的脑海里,几乎是立刻地,浮现出陈旖瑾试唱时的样子。

她只唱了那么寥寥几句,却已经用她独特的嗓音,把那种心碎前的宁静、崩溃边缘的破碎感,演绎得淋漓尽致,直抵人心。

如果让她来完整地消化、诠释这首歌……

林弈拿起手机,金属外壳冰凉。

他点开和陈旖瑾的聊天窗口,上一次对话停留在上周六,她离开录音棚后发来的那句:“叔叔,今天的事,我会当作没发生过。但……我喜欢你,是真的。”

之后整整一周,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林弈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该不该发这个消息?

他想尽快完成《泡沫》,尽快推进那个该死的系统任务。

而陈旖瑾,从任何角度来看,显然都是最合适、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演唱者——不仅仅是她嗓音中那种天生的、带着哽咽质感的契合,更重要的是,她对这首歌有深刻的情感共鸣。

那天她的眼泪,她的拥抱,她那句“好像在唱我自己”,都证明了这一点。

那种源自生命经验的共鸣,是任何高超的演唱技巧都无法模拟或替代的。

但……联系她,就意味着又要和她单独见面。

意味着又要面对那种无声流动的、粘稠的暧昧氛围,以及其下暗藏的、一触即发的危险。

意味着,他费力重建的理智堤坝,可能又会在那双泪眼面前,在她破碎的歌声里,溃不成军,再次失控。

林弈闭上眼睛,黑暗中,脑海里却自动浮现出清晰的画面:陈旖瑾踮起脚尖,生涩地亲吻他脸颊时的样子。

少女的嘴唇柔软得像花瓣,温热,带着青涩的、不易察觉的颤抖。

还有在录音棚里,她唱完后转身紧紧抱住他时,身体传来的温热体温,和发丝间淡淡的、清爽的香气。

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手指终究还是落下,敲击出那句话:

【《泡沫》的词曲基本完成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准备完整试歌。】

消息发送出去,那个绿色的气泡跃入屏幕。

林弈像丢掉一个烫手山芋般把手机放在桌上,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他故意不去看手机,慢吞吞地喝水,目光游离在厨房冷硬的物件上,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急切、太期待。

但意识的底层,却像有一个隐秘的计时器,在默默计算着时间。秒针滴答,清晰可闻。

今天是周四。

如果陈旖瑾这周末有空,也许明天就可以安排试歌。

效率很高。

不过……林弈的思绪打了个结,他想起来,按照惯例,女儿林展妍这周末应该会从学校回家。

如果展妍在家,他就不太方便约陈旖瑾去录歌了。

正想着,握在手中的杯子还没放下,放在书房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那嗡鸣声在寂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弈立刻放下水杯,几乎是小快步走回书房,拿起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新消息提示。

是陈旖瑾的回复。很快,快得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叔叔,我明天下午就没有课了。妍妍和然然下午都有选修课,要到四点多才结束。如果……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下午可以吗?】

林弈看着这条消息,目光在字句间反复巡梭。

明天下午,只有他和陈旖瑾两个人。她的课程安排,女儿和上官嫣然的课程安排,巧合地拼凑出了一段完整的、无人打扰的空白时段。

这简直像是……被命运刻意安排好的独处时间。

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任务需要推进,歌曲需要演唱者,时间窗口正好。

他敲下回复,句子简短:“好。明天下午两点,老地方见。”

“嗯。叔叔明天见。”她的回复同样简短,却让那个约定的时间一下子变得真实而迫近。

林弈放下手机,感觉掌心有些潮热。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仿佛只有这片熟悉的领域能给他安定感。

他打开《泡沫》的文件,开始进行最后的、近乎吹毛求疵的修改和润色。

既然决定了要踏入那条河流,那么,至少让河底的石头光滑一些,让水流看起来清澈一些。

……

周五下午一点五十,林弈提前十分钟到了他那间位于僻静街角的私人录音棚。阳光很好,斜斜地铺在街道上,空气里有种懒洋洋的暖意。

他打开门,走进控制室,一股混合着电子设备淡淡气味和旧地毯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先按习惯检查了一遍设备,推子、旋钮、指示灯,确保一切正常,然后才在控制台前坐下,调出《泡沫》的最终版伴奏,让它在硬盘里静静等待。

做完这些例行公事,他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百叶窗的一条细缝——街道上车流稀疏,午后的阳光有些过于明亮,甚至刺眼,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慵懒。

两点整,门铃响了。

林弈走过去开门。门打开的瞬间,他愣了一下,目光定在门外的人身上。

站在那里的陈旖瑾,和上周见面时很不一样。这种不同并非衣着风格的巨变,而是一种整体氛围的、精心的调整。

她今天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棉质,颜色像被水洗过的晴朗天空。

裙摆停在膝盖上方一掌处,恰到好处地露出她纤细笔直、肤色白皙的小腿。

裙子是修身的剪裁,并不紧勒,却温柔地贴合着她年轻的躯体曲线——胸部不算特别丰满鼓胀,但形状美好圆润,像安静栖息的白鸽,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腰肢收束,纤细得仿佛不盈一握;再往下,臀部勾勒出圆润而挺翘的弧线,在裙料下绷出青春的张力。

她的长发没有像平时那样随意扎成马尾或丸子头,而是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发尾带着精心打理过的微微卷曲,垂在锁骨和胸前。

脸上化了淡妆,粉底均匀了肤色,睫毛膏让那双本就大的眼睛更加醒目,嘴唇涂了浅浅的樱花粉色,莹润着光泽。

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那个穿着休闲衫、素面朝天的她,要精致、柔美得多,仿佛一朵从青涩蓓蕾骤然绽放的花。

“叔叔。”陈旖瑾轻声打招呼,声音比平时低一点,尾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努力压制的紧张。

“进来吧。”林弈侧身,让出通道。

她从他身边走过时,带起一阵极淡的、清甜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一点点阳光的味道。

他关上门,将那个过于明亮的午后隔绝在外。

陈旖瑾走进控制室,脚步有些轻。

她把手里的帆布包放在那张深色皮质沙发上,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拘谨,仿佛在控制自己的幅度。

她的目光在熟悉的房间里扫了一圈,控制台、屏幕、音响、沙发……最后落回林弈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快速移开。

“你今天……”林弈开口,话到了嘴边,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种微妙的变化。

说她漂亮?

似乎太轻浮。

说她正式?

又显得刻意。

“打扮了一下。”陈旖瑾接过话,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浅浅的、练习过的弧度,但眼神里有些闪烁,“毕竟是来录歌的,想……更正式一点。” 她用了“正式”这个词,试图为这身显然经过精心搭配的衣着找一个合理、不越界的理由。

但林弈能感觉到,这身打扮的意义远不止于对录音场合的尊重。

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一种精心的准备。

为了这次见面,为了见他,而做的准备。

裙子、发型、妆容,每一处细节都在诉说着什么。

“坐吧。”林弈指了指沙发,自己则走到宽大的控制台前,在那张工学椅上坐下,试图用专业的姿态拉开一点距离。

“《泡沫》的完整版我已经做好了,你先听一遍伴奏,找找感觉,熟悉一下结构和情绪起伏。”

“好。”陈旖瑾在沙发边缘坐下,双手交叠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坐姿端正得甚至有些僵硬,像个第一次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小学生,背脊挺得笔直。

林弈不再看她,手指在控制台上移动,按下播放键。专业音响里,《泡沫》的完整伴奏流淌出来,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

和上周那个粗糙的demo相比,完整版的编曲如同被精心描绘的画卷,层次丰富了许多,情感铺垫也更加绵长。

前奏依然是那段清澈而孤独的钢琴,但仔细听,背景里加入了极其细微的环境音效——像是水滴从极高处落入平静潭水中心的“叮咚”声,空灵而寂寥;又像是无数细小泡沫在阳光下接连破裂时,那几乎不可闻的、清脆又虚幻的“噗噗”轻响。

进入主歌后,弦乐声部像晨雾般缓缓铺开,低沉而哀婉,鼓点则轻而克制,如同遥远的心跳,为即将进入的人声留出了充足的空间和情绪铺垫。

陈旖瑾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她听得很认真,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再交叠,而是轻轻抓住了自己的裙摆。

她的侧脸在控制室柔和的、偏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皮肤细腻,鼻梁挺直,嘴唇微微抿着,仿佛在默默跟唱,或是在咀嚼歌词。

林弈隔着控制台的玻璃看着她,忽然想起上周她唱完歌后,转身时脸上肆意流淌的眼泪——那时候的她,脆弱得像一件名贵的薄胎瓷器,让人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生怕震落她更多的泪珠。

而现在,她坐在这里,穿着这条精心挑选的浅蓝色裙子,化了淡妆,长发披肩,看起来比上周那个哭泣的女孩要成熟、镇定许多。

但林弈知道,或者说他感觉到,那层表面的成熟与精致,只是一层薄薄的糖衣。

糖衣之下,她的内心,依然住着那个在情感上渴望依托、害怕孤独与抛弃的女孩。

那份脆弱,只是被暂时收纳了起来,并未消失。

伴奏播放完毕,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控制室里陷入一种被音乐洗礼后的、更深的寂静。只有设备指示灯在幽幽闪烁。

陈旖瑾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仿佛还沉浸在旋律的余韵里。

过了一会儿,她才聚焦,看向玻璃后的林弈:“叔叔,这首歌……完整版更好听了。” 她的声音很轻,“编曲……好像把那种空洞和美丽都放大了。”

“你觉得能唱好吗?”林弈问,透过对讲麦克风,他的声音在录音室里听起来有些不同,更清晰,也更有距离感。

陈旖瑾没有立刻回答。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捏了捏裙角,然后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种下定决心的光:“我想试试。” 她站起身,浅蓝色的裙摆荡开一个弧度,“现在开始吗?”

“嗯。”林弈也站起来,他推开控制室与录音室之间的隔音门,跟着她走了进去。

录音室比控制室空间小一些,吸音材料包裹着墙壁,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静谧感。

正中央立着专业麦克风,旁边是摆放乐谱的谱架。

陈旖瑾走到麦克风前,林弈习惯性地上前,帮她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支架的高度,让收音位置正对她的嘴唇。

“站着唱可能会更投入,气息也更容易控制。”林弈说,声音在安静的录音室里显得清晰,“需要凳子吗?如果觉得累。”

“不用,站着就好。”陈旖瑾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她戴上监听耳机,世界瞬间被伴奏的预播声占据。

林弈回到控制室,关上隔音门。

现在,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的玻璃。

他坐下,透过玻璃看着她。

她站在麦克风前,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握住冰冷的金属支架,身体已经开始随着脑中预演的旋律极其轻微地晃动,像水草在暗流中摇摆。

“准备好了吗?”林弈对着面前的对讲麦克风说。他的声音通过线路,清晰地传入她戴着的耳机里。

陈旖瑾在玻璃那头点了点头,没有睁眼。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胸脯明显地起伏了一下,然后缓缓吐出,肩膀放松下来。

林弈按下控制台上的录音键,红色的指示灯亮起。同时,他播放了伴奏。

前奏那熟悉的、带着水滴声的钢琴音符流淌出来。

陈旖瑾闭着眼,握住支架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她的身体晃动幅度稍稍加大,仿佛已经踏入了歌曲所构建的那个充满美丽泡沫与虚幻倒影的世界。

“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

她一开口,林弈放在推子上的手就顿住了。

和上周试唱时相比,陈旖瑾今天的声音状态出奇地稳定,气息控制得更好,但注入的情感却更加饱满、浓烈,几乎要满溢出来。

那种天赋的、带着哽咽质感的破碎感依然在,但不再是失控的崩溃,而是多了一层令人心碎的克制——不是嚎啕大哭的悲伤,而是那种紧紧咬着嘴唇,把呜咽吞回肚子里,只有眼泪无声汹涌的悲伤。

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泪水的海绵,沉重又柔软。

“追究什么对错~你的谎言~基于你还爱我~”

唱到这一句时,陈旖瑾的声音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颤抖,不是技巧不足,而是情感自然流露的涟漪。

她的眉头轻轻蹙起,仿佛真的在面对一个深爱却欺骗她的人,在进行一场痛苦而无力的质问。

她的脸转向玻璃的方向,眼睛依然闭着,但林弈却觉得她仿佛正看着自己,那目光穿透了玻璃,直接落在他的心上。

林弈坐在控制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冰冷的推子。

他忘了调整电平,忘了关注频谱,只是怔怔地看着玻璃那头的陈旖瑾,看着她完全沉浸在歌声里的样子。

她的表情那么真实,那么投入,仿佛这首歌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她心口流淌出来的血,唱的就是她自己的故事,她正在经历或已经历的幻灭。

可林弈知道,这首歌写的是他自己。

写的是他这个人到中年,对爱情本质的怀疑,对承诺轻重的看轻,对那些看似美好绚丽却一触即溃的关系的恐惧与自嘲。

这是他内心世界的倒影。

但现在,从陈旖瑾的嘴里唱出来,通过她年轻而充满痛楚的嗓音诠释出来,这首歌却奇异地被赋予了另一种生命,另一种意义——它变成了一个二十岁少女对爱情最初、最纯粹的憧憬,以及这憧憬如何遭遇现实冰冷的墙壁,如何幻灭成泡沫的过程。

变成了她对一个年龄、身份、处境都注定“不可能”的人,那份隐秘、绝望又无法自拔的情感寄托。

她的演唱,让这首歌从一个人的内心独白,变成了两个人情感的诡异共鸣与交错。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

“你所有承诺~虽然都太脆弱~”

副歌部分,陈旖瑾的声音陡然拔高,不是技巧性的飙高音,而是一种情感累积到顶点的自然爆发。

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蓄满了泪水,但她紧紧闭着眼,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她只是用力地唱着,脖颈的线条绷紧,仿佛要用这歌声,把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混乱情感——爱慕、委屈、嫉妒、无奈、绝望——都当做燃料,一次性焚烧殆尽,宣泄出来。

林弈完全沉浸在她的歌声里,忘了自己作为制作人的身份。

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那个一亿传唱度的系统任务,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为什么要把她叫来。

他只是听着,看着,灵魂仿佛被这个少女用歌声和痛苦织成的无形大网牢牢捕获,无处可逃。

她的声音勾住了他内心深处某些连自己都不愿触碰的柔软角落。

伴奏进入间奏,弦乐悲怆地推进,如同汹涌的暗潮。

陈旖瑾的手紧紧握着麦克风支架,用力到指节失去了血色,微微发白。

她的胸口随着呼吸急促地起伏,浅蓝色连衣裙的领口随着动作微微开合。

然后,第二段主歌开始了,情绪在间奏的铺垫后,沉入更深的谷底。

“早该知道泡沫~一触就破~”

“就像已伤的心~不胜折磨~”

唱到这里,陈旖瑾的声音里终于压制不住,带上了明显的哽咽,那哽咽不是装饰,而是情感决堤前的裂缝。

她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先是左眼一滴,迅速划过脸颊,留下一道湿亮的水痕,滴在她浅蓝色的裙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圆点。

紧接着是右眼,更多的泪水连成线,无声地汹涌。

但她没有停,甚至没有抬手去擦,只是继续唱着,仿佛眼泪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歌词。

“也不是谁的错~谎言再多~基于你还爱我~”

林弈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紧,发干。他放在控制台上的手攥成了拳。

他看着陈旖瑾站在那儿,闭着眼,泪水不断滚落,却依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完整地演绎着歌曲。

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拧着,传来清晰的钝痛。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来——他想立刻冲进录音室,关掉伴奏,拔掉她的耳机,用力抱住她颤抖的身体,告诉她别唱了,别哭了,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

但他的身体像被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理智拉住了他。

他只是坐在那里,像一个最残酷的观众,眼睁睁地看着,听着她把整首歌唱完,把那份心碎演绎到极致。

最后一段副歌,情绪全面爆发。

陈旖瑾几乎是嘶吼着唱出来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撕裂,却因此迸发出一种绝望到极致、反而呈现出奇异美感的力量。

那种破碎的力度,让林弈的心脏都跟着她的节奏剧烈颤抖、收缩。

“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

“你所有承诺~全部都太脆弱~”

“而你的轮廓~怪我没有看破~才如此难过~”

最后一个延长的高音,她几乎用尽了全力,然后声音颤抖着、如同燃尽的灰烬般缓缓落下,融入伴奏最后的、象征泡沫彻底消散的、细微的电子余韵中。

最后一个音符也消失了。录音室里陷入一片绝对的、沉重的寂静。比音乐响起前更加深邃的寂静。

陈旖瑾还站在麦克风前,低着头,肩膀无法控制地轻轻颤抖。

她的眼泪还在流,无声地,不停地,顺着下巴滴落,在她裙子的前襟染开更大片的深色。

她抬手,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脸,但新的泪水立刻又涌出来。

林弈关掉了录音键,红色的指示灯熄灭。他推开控制室厚重的隔音门,走进录音室。吸音材料让他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

他走到陈旖瑾面前,距离很近,能闻到她泪水的微咸气息,和她身上那股清甜的淡香混合在一起。

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或者摸摸她的头,像长辈安慰孩子那样。

但手伸到一半,却僵在了空中,不知道这个动作在此刻是否合适,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旖瑾似乎感觉到了他的靠近,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他。

泪水让她的眼睛像被雨水洗过的玻璃,清澈却又迷蒙,长长的睫毛被沾湿,粘成一簇一簇。

她的鼻尖也红了,嘴唇被自己咬得失去了些血色。

“叔叔……”她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感冒了一样,“这首歌……我唱得好吗?” 她问,眼神里有一种孩子气的、急需确认的渴望,又有一丝害怕听到评价的脆弱。

“很好,”林弈听到自己的声音,“非常好。比我预想中……还要好得多。” 这是实话。

她的演绎超出了“合适”的范畴,达到了“赋予歌曲灵魂”的层次。

“那……那我是不是……可以唱这首歌?”陈旖瑾又问,眼泪还在流,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执着地看着他,等待一个许可,一个身份的确立。

“可以。”林弈点头,目光与她湿润的双眼对视,“这首歌,就是为你写的。” 他说。

这句话在当下情境里,既是事实,也像一句带有双重意味的认可。

陈旖瑾听了,嘴角努力向上弯了弯,想笑,但这个笑容却立刻被涌出的更多泪水淹没,变成了一种带着眼泪的、比哭泣更让人心碎的笑容。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睫毛上,脸颊上,下巴上。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林弈完全没想到、措手不及的动作——她向前一步,缩短了本就只剩咫尺的距离,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地、紧紧地埋在了他的胸前。

少女的身体透过单薄的衬衫面料传递过来,柔软,温热,并且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

她的手臂环得很用力,脸紧贴着他的胸口,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那湿意带着体温,渗透进来。

“叔叔……”陈旖瑾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前传来,带着哽咽和无法抑制的颤抖,“这一周……我好想你。”

林弈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血液仿佛凝固了一瞬,然后加速奔流。

他的双手悬在半空,张开着,不知所措。

该回抱她吗?

以长辈安抚的姿态?

但此刻的气氛、她的动作、她的话语,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安慰。

不该抱吗?

可她就这样紧紧抱着自己,哭泣着,颤抖着,仿佛他是她世界里唯一的支柱。

推开她?

那太残忍了。

他的手就那样尴尬地悬着,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和颤栗,感受到胸前衣料被泪水洇湿的范围在扩大。

“我知道我不该想你的。”陈旖瑾继续说着,声音里的哭腔更重了,每个字都像浸泡在泪水里,“我知道你是妍妍的爸爸,我知道然然也喜欢你……你们……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对,不应该,是错的……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

她的手臂收紧,抱得更用力了,仿佛要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林弈能感觉到她胸前柔软的曲线紧紧压着自己,能感觉到她纤细却坚定的力量。

“每次看到然然和你发消息时,脸上那种甜蜜的、像拥有全世界的表情,每次听到她那么自然、那么开心地说‘我男朋友’怎么样怎么样……我心里就好难受,喘不过气。我明明知道,我不该有这种感觉的。我不该喜欢上自己最好朋友的爸爸,不该对你有这种……这种念头……我知道这很糟糕,很不对……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啊。从你在录音棚听我唱歌,从你看我的眼神……我就控制不住地喜欢上你了。”

陈旖瑾终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红肿着,睫毛被泪水粘成一缕一缕,湿漉漉地贴在眼皮上。

她的脸颊上满是泪痕,鼻尖通红。

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用尽了勇气才说出这番话,又像是在等待一个审判的答案,一个能将她从这痛苦漩涡中拯救出来或彻底打入深渊的答案。

“叔叔,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林弈的心上。

林弈看着她,看着这张年轻、美丽、此刻却被痛苦彻底占据的脸。罪恶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能说什么?

说“你不该喜欢我”?

可他已经吻过她了,在那个意乱情迷的午后。

他已经用手指探入过她最隐秘的温暖,感受过她青涩的颤栗和湿滑的回应。

他早已越界,早已不是纯粹的“叔叔”。

说“我们可以在一起”?

那怎么可能?

他是她闺蜜的父亲,这个身份像一道天堑。

他还在和她的另一个闺蜜上官嫣然,保持着那种秘密的、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恋爱”关系。

这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说什么都是错。任何方向的言语,都可能造成更深的伤害或更混乱的局面。

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她极力压抑的抽泣声细微地响着。

“对不起。”林弈最终只能挤出这三个字。苍白,无力,但似乎也是唯一能说的。为他的越界,为他的无法回应,为此刻她所承受的痛苦。

陈旖瑾摇摇头,泪水随着动作甩落。

“我不要对不起。”她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一些,但那平静之下是更深的绝望,“叔叔,我今天来……其实不只是为了录歌。”

她松开了抱着他腰的手,手臂垂落。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几厘米的距离,但目光依然像被锁链拴住一样,紧紧锁着他的脸,不肯移开。

“我今天来,是想……想给我自己的这份感情,一个结尾。”陈旖瑾说,声音渐渐趋于一种异样的平静,“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我不是小孩子,我明白现实。我知道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放任这种感情,只会伤害展妍,伤害嫣然,也……也会让我自己越来越痛苦,越来越不像自己。所以……所以我想,唱完这首歌,我就把对你的所有喜欢,所有不该有的念头,都放在这首歌里。用尽全力唱出来,然后……然后就试着把它们封存在歌声里。唱完了,我就试着……试着放下,往前走。”

她说得很认真,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仿佛在宣读一份早就写好的、需要巨大勇气才能执行的判决书。她的眼神里有一种下定决心的坚定。

但林弈能看出来,那层薄冰般的坚定下面,涌动着多么深的痛苦、不舍和挣扎。

“小瑾……”林弈叫了她的名字,不是连名带姓的“陈旖瑾”,也不是客气的“旖瑾”,而是更亲昵、更柔软的“小瑾”。

这个称呼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陈旖瑾的眼睛瞬间又红了,刚刚止住一点的泪水再次迅速蓄满眼眶。这个称呼,比任何长篇大论都更能击溃她的防线。

“叔叔,你能……能再抱我一次吗?”她抬起泪眼,看着他,声音轻得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就一次。最后一次。然后……然后我就真的试着放下了。我保证。” 她补充了“保证”两个字,像是要说服他,也像是要说服自己。

林弈看着她眼睛里那种光芒,他的理智在脑海里尖锐地嘶鸣,发出警报:不能这么做!

抱了她,就等于前功尽弃,就等于默许了这种暧昧的延续,就等于给了她不该有的、虚假的希望,会让之前的“放下”宣言变成一句空话,会让一切变得更加纠缠难解!

但是,他的身体,仿佛有独立的意志,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在他大脑还在激烈辩论时,他的手臂已经伸了出去,一把将眼前这个泪流满面、颤抖不已的少女拉进了怀里,紧紧地、用力地抱住。

少女的身体撞进他怀里的瞬间,带着泪水的潮湿和温热的柔软。

她在他怀里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仿佛堤坝彻底崩塌,更剧烈的颤抖传来。

她的手臂迅速环住他的脖子,用力勾紧,脸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里,温热的呼吸混杂着泪水的微咸气息,喷洒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流出,烫着他的脖颈,流入他的衣领。

“叔叔……”陈旖瑾在他耳边极轻地、哽咽着说,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她重复着像一首告别的挽歌,“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句话,这带着滚烫泪水和无助爱意的告白,像最后一根稻草,准确无误地压垮了林弈心里那本就摇摇欲坠、千疮百孔的所有理智防线。

道德、顾忌、对女儿的愧疚、对上官嫣然的承诺、对未来的忧虑……所有这些构建了他成年世界秩序的东西,在这一刻,在这个哭泣着诉说喜欢的少女面前,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他低下头,几乎是一种本能驱动,在昏暗的光线里,精准地寻到了她湿润的、微微颤抖的嘴唇,吻了上去。

这个吻,和上次在录音棚里那个突如其来、带着冲动和试探意味的吻截然不同。

那个吻是意外,是情欲瞬间的失控。

而这个吻,是两个人各自压抑了整整一周或许更久的情感,在歌声的催化和泪水的冲刷下,终于冲破了所有堤坝,汹涌决堤的产物。

陈旖瑾的嘴唇柔软得不可思议,湿润,带着泪水的咸涩味道。

她先是明显地愣了一下,身体僵住,仿佛没料到这个回应。

但下一秒,她便反应了过来,不是推开,而是近乎急切地、生涩却热烈地回应起来。

她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让他窒息。

她的身体贴得更紧,隔着两层衣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曲线,她纤细腰肢的弧度,她小腹的平坦,以及……她微微踮起脚尖,试图让这个吻更深入、更紧密。

她的嘴唇起初有些笨拙,只是紧紧贴着,然后,仿佛从他那里学到了什么,她试探性地微微张开,允许他的侵入。

林弈的手从她背后滑下,隔着那层浅蓝色的、棉质的连衣裙布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背部肩胛骨的形状,脊柱的凹陷,以及腰臀连接处那曼妙起伏的曲线。

他的舌头撬开她并未真正设防的牙关,深入她温热的口腔,捕捉到她躲闪的、小巧的舌尖,然后纠缠上去,吮吸,舔舐,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和泪水的味道。

陈旖瑾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细微的、模糊的呜咽,不知道是因为尚未停止的哭泣,还是因为这过于激烈、超出她经验的亲吻带来的情动。

她的身体在他怀里变得柔软,又隐隐绷紧,一种矛盾的、准备迎接更多的状态。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两人肺部的空气被耗尽,久到嘴唇发麻,久到仿佛时间本身都粘稠地停滞了。

直到不得不分开,两人都喘息着,额头相抵,呼吸灼热地交融在一起。

陈旖瑾的脸颊泛着情动的潮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

嘴唇被吻得有些红肿,湿润地泛着光,比涂了唇彩时更加诱人。

她的眼睛依然湿漉漉的,但之前的痛苦和悲伤似乎被一种迷离的、激荡的水光所取代,亮得惊人,直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弈,呼吸急促而凌乱。

“叔叔……”她轻声说,带着情欲初起的微颤,“这……这算是什么?” 她在问,这个吻,这个拥抱,此刻的状况,到底算什么?

是安慰?

是告别?

还是别的什么?

林弈没有回答。语言是多余的,也是危险的。

他只是再次低下头,更用力地吻了上去,用行动代替了所有苍白无力的解释。

同时,他原本搂在她腰背的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滑下,落在了她裙摆包裹着的、圆润的臀部。

隔着一层棉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饱满的弧度和柔软的弹性。

他用力揉捏着,五指陷入那充满青春弹性的肌体,感受着那紧实臀肉在掌下变形的触感,将她下半身更紧地按向自己,让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下身早已坚硬如铁、灼热惊人的变化——那硬挺的物体隔着两层裤子,不容忽视地抵在她柔软的小腹下方。

陈旖瑾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一种混合了惊讶、羞涩和更深层兴奋的颤栗。

她当然能感觉到那是什么,那灼热的硬度和形状,透过衣物传递着不容错认的讯号。

但她没有推开他,没有退缩,反而在短暂的僵硬后,将自己更紧地贴了上去,甚至无意识地、生涩地微微扭动了一下腰肢,让那坚硬的所在更直接地抵住自己柔软的部位。

隔着裙子和内裤,一种奇异的、酥麻的电流从接触点窜开。

“叔叔……”她在新一轮吻的间隙里,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唇上,“我……我不想放下了……我不想……” 她说着自己刚刚才下的决心,此刻却亲手将其推翻。

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次的泪水,似乎混杂了不同的成分。

“就这样……好不好……别让我放下……”

林弈的吻从她被吮吸得红肿的嘴唇移开,沿着她精巧的下巴弧线,吻向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他吮吸着她颈侧细腻的皮肤,留下一个又一个浅红色的、暧昧的痕迹,像无声的占有标记。

他的手从她圆润的臀瓣上移开,撩起她浅蓝色连衣裙的裙摆,探了进去。

指尖首先触碰到的是她光滑细腻的小腿肌肤,象牙般的质感,微微发凉。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大腿内侧,那里的皮肤更加柔嫩敏感,缓缓向上移动。

指尖所过之处,激起她肌肤一阵无法抑制的细密颤栗,汗毛微微立起。

她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热和略带薄茧的粗糙感,这种触感陌生而极具侵略性,让她喉咙里溢出细微的、甜腻的呻吟。

“嗯……”陈旖瑾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呜咽,身体微微弓起,像是本能地想要逃离这过于刺激的触碰,又像是想把自己更多地打开、交付给他。

她的脸埋在他的肩膀,呼吸又热又乱。

她的内裤是简单的纯棉款式,白色,边缘有细小的蕾丝。

但此刻,那层薄薄的布料中央,已经被她自己情动分泌的蜜液和方才激动的泪水(或许)浸透了一大片,颜色变深,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清晰地勾勒出下方那道柔软缝隙的隐约轮廓,甚至能感觉到微微的潮湿热气。

林弈的手指没有急于深入那最后的屏障,而是先隔着那层湿透的纯棉布料,轻轻按压在那处最柔软、最饱满的隆起上。

“啊……”陈旖瑾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而破碎,她的手猛地抓住林弈上臂的衣服,指甲几乎要隔着衬衫嵌进他的肌肉里,身体像过电般抖了一下。

“叔叔……那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强烈的羞耻,却又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渴望。

“告诉我,是不是这里?”林弈的手指加重了些力道,用指腹隔着湿漉漉的内裤布料,缓慢而坚定地揉按那核心的一点。

他能感觉到布料下那粒小小的、逐渐硬挺起来的凸起,以及周围更加汹涌的湿润。

陈旖瑾咬着已经被吻得红肿的下唇,拼命点头,说不出话来。

眼神彻底迷离了,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甚至有些清冷的少女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情欲和爱意冲刷得晕头转向、完全卸下所有防备的原始模样,眼里只剩下最赤裸的渴望和对他全然的信赖。

林弈的手指勾住她内裤湿润的边缘,那布料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弹性。

他缓缓地将其向下拉扯。

陈旖瑾配合地、有些笨拙地微微抬起一条腿,让那片小小的、承载了太多湿意的白色布料顺利地从她脚踝滑落,掉在深色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然后,他的手重新回到那里——这次,没有了任何织物的阻隔。

指尖直接触碰到的是柔软微卷的毛发,然后,是那一片惊人的湿热滑腻。

柔软的唇瓣像羞涩的花苞,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颤动着,保护着其下更加温热的秘密入口。

那里已经湿得一塌糊涂,晶莹的爱液不断渗出,让整个部位都泛着水光,像清晨沾满露珠的、亟待为他绽放的娇嫩花朵。

林弈的手指轻轻探入那滑腻的缝隙,指尖立刻被温暖潮湿的软肉包裹。

他轻轻刺入一个指节,感受到内里难以想象的紧致和火热,那种销魂蚀骨的包裹感和吸吮感,让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呼吸也粗重起来。

“痛……”陈旖瑾皱起了眉,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那紧窄的入口却将他的手指吸得更紧。

她的双手依然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像抓着救命的锚,指甲掐得更深了。

“放松。”林弈在她耳边低声说,他吻了吻她发烫的耳垂,湿热的气息钻入她的耳廓。“看着我,小瑾。”

陈旖瑾艰难地睁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对上了他近在咫尺的、深邃得如同漩涡的目光。

那里面有怜惜,有显而易见的欲望,有深深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被欲望染上暗红的决绝。

他的手指没有强行向更深处探索,而是在那紧窄湿热的入口处轻轻打转,用指腹最敏感的部位,精准地、缓慢地揉按着隐藏在柔软唇瓣上方的那颗已经肿胀硬挺的敏感小核。

“嗯……啊……”陈旖瑾的身体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弹了一下,又无力地落回他的支撑中。

随着他持续而富有技巧的揉按,她身体的颤抖渐渐从疼痛的紧绷,转变为一种酥麻的快感痉挛。

她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呻吟声从喉咙深处溢出,变得绵长、甜腻,不再只是疼痛的呜咽。

“嗯……叔叔……好奇怪……”她喘息着说,身体开始不自觉地、生涩地扭动,追逐着他手指带来的奇异快感,“感觉……好奇怪……又痒……又麻……” 那种从未体验过的、从身体最隐秘深处被点燃的火焰,让她既害怕又沉迷。

“奇怪还是舒服?”林弈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蛊惑和诱导,手指的动作不停,甚至加快了些许频率。

“舒……舒服……”陈旖瑾几乎是呜咽着承认,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眼神涣散,已经完全被身体陌生的反应所掌控。

“舒服……叔叔……别停……”

林弈的手指开始慢慢向更深处探索,一节,然后两节。

内里的紧致和湿热超乎想象,甬道像有自主意识般,紧紧裹缠吮吸着他的手指,温热滑腻的软肉挤压着每一寸入侵。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更深处,有一层薄薄的、富有弹性的障碍——那是处女膜,是少女身体最后一道纯洁的防线,也是通往她最深处秘密的门户。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手指停留在那层薄膜之外。

他抬起头,看着身下意乱情迷的少女,她浅蓝色的连衣裙早已在方才的纠缠中凌乱不堪,裙摆卷到腰际,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和纯白的内裤褪去后的赤裸。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形状美好的乳房在敞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顶端嫣红的凸起清晰可见。

“小瑾。”林弈叫她,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低沉,仿佛在进行最后的确认,“你……确定吗?” 他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一旦继续,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不仅是身体的进入,更是关系的彻底变质,是罪证的坐实,是可能无法收拾的局面。

陈旖瑾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弥漫着浓重的情欲水汽,但在这片迷蒙之后,却有一种异常清晰、异常坚定的光芒,那种义无反顾的决绝让林弈心头猛烈一震。

“确定。”她说,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叔叔,我要你。我要把我的第一次……给你。”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却无比坚定地抚摸上他的脸颊,描摹着他的轮廓,“让我成为你的,哪怕……哪怕只有这一次。就这一次。”

这句话,像一根火柴,丢进了早已堆满干柴的林弈心中。

最后一丝名为“克制”的摇摇欲坠的屏障,被彻底点燃,焚烧殆尽,只剩下熊熊的、吞噬一切的欲望火焰。

……

陈旖瑾被林弈半抱半扶着,放倒在控制室旁边休息区的深色皮质沙发上。

浅蓝色的裙裾被完全撩起,凌乱地堆叠在她纤细的腰间,像一片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肆意蹂躏过后、失去宁静的湖泊。

午后的光线被百叶窗切割成一条条狭窄的光带,透过缝隙斜射进来,在她完全裸露出的白皙肌肤上,切割出明暗交错、不断晃动的条纹,随着她身体抑制不住的细微颤抖而明灭变幻。

林弈跪在沙发前的柔软地毯上,昂贵的羊毛纤维陷下去。

最后那点可笑的克制,在她那句“让我成为你的,哪怕只有这一次”的宣告中,彻底灰飞烟灭,转化为焚身的烈焰。

他俯下身,温柔地吻去她眼角再次渗出的泪珠,咸涩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然后,他的手掌顺着她光滑细腻的大腿内侧,再次抚上那片已然泥泞不堪、春水泛滥的幽谷。

指尖所及,湿滑滚烫,柔软的毛发下,那处粉嫩如初绽花蕊的入口,正因为紧张、期待和汹涌的情潮而羞涩地微微翕张,不断渗出晶亮黏腻的蜜液,顺着腿根的弧线缓缓流下,浸湿了一小片沙发皮质。

那湿滑和热度,像最无声又最热烈的邀请,邀请他的彻底占有。

他解开自己的裤子,释放出早已坚硬如铁、青筋盘绕的灼热欲望。

那硕大的头部因为充血而呈现深红的色泽,顶端渗出一点透明的清液。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自己灼热的顶端,抵上了那片湿滑泥泞的柔软入口。

粗硕的头部试探性地、缓慢地挤开那两片柔软潮湿、微微颤抖的粉嫩唇瓣,侵入一个前所未有紧致、狭窄、火热的甬道入口。

“呃——!”陈旖瑾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猛地绷成一张反向拉满的弓,细白优美的脖颈极力向后仰起,拉出脆弱的弧线,喉咙里溢出被强行压抑的、破碎的抽气声。

她的手指死死抠住沙发光滑的边缘,用力到指节完全失去血色,变得惨白。

从未有过的异物入侵感,伴随着被撑开的胀痛,清晰地传来。

“疼……”她呜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成串滚落,迅速沾湿了鬓角的发丝和沙发皮质。

“叔叔……疼……” 那疼痛尖锐而陌生,让她本能地想要退缩。

林弈停住了全部向前的动作,尽管这停顿对他而言如同酷刑。

汗水从他的额角、鬓边滑下,然后滴落,砸在她因为紧张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点湿痕,又缓缓滑入敞开的领口深处。

他深深吸气,然后低头,吻了吻她因为疼痛而不住颤抖的湿润睫毛:“看着我,小瑾。”

陈旖瑾艰难地睁开被泪水彻底模糊的眼,透过水光,对上了他近在咫尺的瞳孔。

那双眼眸深邃如夜,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怜惜,有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但更多的,是被情欲烧灼出的火焰,仿佛要将她也一同焚烧殆尽。

她看着这双眼睛,仿佛从中汲取了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或者是一种认命般的坦然。

她轻轻点了点头,环住他脖颈的手臂收得更紧,将自己更彻底地打开,以一种近乎献祭的姿态,迎接他最终的、彻底的进入。

得到这无声的许可,林弈腰身沉下,不再犹豫,坚定而缓慢地向前推进。

那层象征纯洁与完整的薄膜带来了清晰的、富有弹性的阻力。

他持续用力。

“啊——!!”伴随着那层薄膜被突破的轻微“哧”声,陈旖瑾骤然爆发出拔高的、尖锐的痛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上弹了一下,又重重落回沙发,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彻底的贯穿而剧烈地痉挛、颤抖起来。

她的腿下意识地想要并拢,却被他早有准备地压制住。

突破了。

一种被异物彻底撑开、填满,甚至带来些微撕裂感的钝痛,瞬间席卷了她的所有感官。

那疼痛如此清晰,让她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紧随这尖锐疼痛之后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饱胀到极致的充实感,以及……一种被心爱之人从最深处彻底占有的、混合着痛楚的奇异满足。

仿佛空缺的某个角落,被强行填满了。

林弈全部没入的瞬间,两人都有一刹那的绝对静止。

他感受着被她体内难以想象的极致紧致和滚烫湿热死死箍住、包裹住的灭顶快感,那紧窒的吸吮感几乎让他立刻失控。

而她,则在一片空白的疼痛和眩晕中,努力地、艰难地适应着这闯入自己身体最深处、完全陌生的、庞大而坚硬的存在。

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脉搏,在她体内跳动。

鲜血混合着先前泛滥的爱液,从两人紧密嵌合、再无缝隙的部位缓缓渗出,在深色的皮质沙发上,洇开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湿痕。

这痕迹,无比真实,又无比残酷地宣告着一个少女时代的终结,一段禁忌关系的彻底坐实。

静止只持续了很短的几秒。

林弈开始动了。

起初只是极其微小的、试探性的抽撤,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如同在雷区边缘行走。

陈旖瑾的眉头紧紧蹙起,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带来新的、火辣辣的摩擦痛感和被撑开的不适。

但她死死咬着已经红肿的下唇,没有喊停,甚至没有发出更多的痛呼,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里,呼吸滚烫而急促,喷在他的皮肤上。

她的身体依旧僵硬,但那股抗拒的力道在慢慢减弱。

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加深、加快,最初的、尖锐的撕裂痛感,慢慢被一种奇异的、从身体最深处被摩擦点燃的酥麻和酸胀感所取代。

那感觉陌生而强烈,沿着脊椎向上攀爬。

“嗯……啊……”细碎而甜腻的呻吟,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她紧咬的齿缝间漏出来,不再全是痛楚的意味,逐渐掺杂进了一丝困惑的、愉悦的颤音。

她的身体,也开始出现本能的、细微的迎合。

这声音和反应,如同最有效的鼓励。

林弈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

他松开一只手,托起她圆润的臀瓣,让她的腰肢微微悬空,以便自己能进入得更深、更彻底。

这个姿势让陈旖瑾那对浑圆挺翘、白皙如玉的臀瓣完全暴露在他的掌下和视线中。

那紧实饱满的弧线在他手中变形,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臀肉从指缝溢出。

又随着他开始加强力度的撞击,那两团雪白的软肉荡开一阵阵诱人的臀浪,拍打在他的小腹和胯骨上,发出清脆而淫靡的“啪啪”声。

她的双腿不知何时,已经从最初的僵硬抵抗,变成了主动地环上了他精壮的腰身,纤细的脚踝在他背后紧紧交叠,将他更牢固地锁向自己,渴望更深的结合。

撞击的节奏逐渐加快,越来越有力。

肉体激烈拍打的声音,在静谧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响亮,混合着越发明显的、因为爱液丰沛而被搅动出的咕啾水渍声,交织成一首最原始的情欲交响。

陈旖瑾的身体被顶得不断向上滑动,浅蓝色的裙子在沙发皮质上摩擦,然后又被林弈牢牢按住胯骨,用力拖回来,迎接下一次更沉重、更深入的贯穿,直抵花心。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如同被抛入惊涛骇浪的小舟。

最初的疼痛早已远去,被一种层叠堆积、越来越汹涌的快感浪潮所取代。

身体内部那个从未被触及、甚至不知其存在的敏感点,在他的每一次深入重击下,被精准地碾压、摩擦,绽放出令人头皮发麻、四肢百骸都为之战栗的绚烂烟花。

她无意识地开始扭动腰肢,动作生涩却无比努力,试图迎合他冲击的频率和角度,试图让那让人发疯、让人融化的酥麻酸软感更强烈、更持久一些。

林弈低头,看到的景象几乎让他理智崩断。

陈旖瑾仰躺在深色沙发上,双眸紧闭,长而卷翘的睫毛被汗水、泪水彻底浸湿,粘成一缕缕,贴在眼睑上。

她的脸颊、脖颈、甚至裸露的胸口,都蔓延开情动的、鲜艳的绯红,像熟透的蜜桃。

她那并不硕大却形状姣好如蜜桃的乳房,因为身体的剧烈颠簸而荡漾出诱人的乳波,顶端那两点粉嫩如樱珠的乳尖,早已硬挺如小石子,在空气中无助地颤栗、肿胀。

浅蓝色的连衣裙领口在纠缠中被扯得更开,露出一边圆润光滑的肩头和精致凹陷的锁骨,上面留着他方才情动时吮吸出的、淡红色的暧昧痕迹,如同雪地落梅。

“睁开眼。”他命令道,声音因极致的欲望而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同时,撞击的力道又狠了几分,每一次都又重又深,直捣最柔软的花心,顶得她浑身乱颤,呻吟连连。

陈旖瑾被迫睁开眼,目光迷离失焦,瞳孔里只映出他此刻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有些凶狠的脸庞。

她看到汗水沿着他紧绷的、线条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看到他完全被情欲掌控的、近乎凶悍的专注表情,这非但没有让她感到害怕,反而奇异地激起了她更深层的、近乎本能的臣服与更强烈的渴望。

她想要被征服,被占有,被这炽烈的火焰彻底吞噬。

“林弈……林弈……”她不再是叫“叔叔”,而是带着哭腔和难以言喻的依恋,一遍又一遍地、破碎地喊着他的名字,仿佛这个名字是此刻将她锚定在狂喜与痛苦交织的漩涡中的唯一浮木,是确认彼此存在的咒语。

这呼唤,彻底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林弈松开一直握着她腰臀的手,转而撑在她头侧的沙发靠背上,以更猛烈、更狂野的姿态发起最后的冲锋。

沙发不堪重负地发出持续不断的、急促的吱呀声,节奏狂乱,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陈旖瑾感觉自己被一次次抛上情欲的惊涛之巅,瞬间的失重与极乐,又被拽入温暖窒息的深海,然后再次被抛起……周而复始。

身体里的那把火越烧越旺,汇聚在小腹深处,不断绷紧,再绷紧,积蓄着爆炸性的能量。

终于,在又一次尽根没入、直抵最深处的重重撞击之后,那股积蓄到顶点的洪流,轰然决堤,山崩海啸。

“啊——!!!”她发出一声悠长、尖锐、近乎凄厉的哭叫,身体像离水的鱼儿般剧烈地反弓起来,脚趾死死蜷缩,小腿肌肉绷紧。

眼前只有炸裂的白光,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感觉,都疯狂地集中在两人紧密结合的那一点上。

内壁不受控制地、痉挛般地剧烈收缩,一阵紧过一阵,如同有无数张小嘴在拼命地吮吸、绞紧、挤压,滚烫的爱液沛然涌出,浇淋在入侵者灼热的顶端。

这极致的高潮反应,内里那疯狂绞紧的吸吮力,几乎让林弈瞬间缴械投降。

他被那紧致湿热的包裹绞得头皮发麻,脊椎酥软,闷哼一声,又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强撑着在她高潮的剧烈余韵中,奋力地、快速地抽插了数十下,每一次都重重碾过她最敏感的那处,将她尚未完全平息的情潮再次粗暴地搅动、掀起,推向新的、混乱的巅峰。

终于,他低吼一声,腰眼一麻,再也无法控制,将滚烫的、浓厚的生命精华,尽数灌注进她身体的最深处。

持续的、有力的喷射感让他短暂失神,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伏在她还在微微痉挛的身体上,沉重地喘息,感受着两人依旧紧密相连处的悸动,和她体内仍未完全平息的、细微的抽搐与吸吮。

高潮的余韵漫长而慵懒,像退潮后平静的沙滩。

几分钟后,林弈才缓缓退出,带出混合着鲜红血丝与乳白浊液的黏腻,滴落在深色沙发和她依旧大张的、泛着情动粉红的腿间。

陈旖瑾瘫软在那里,浑身像是被拆散了重组,双腿无力地大张着,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某一点,仿佛灵魂还未完全从极乐的云端归位。

腿心处一片狼藉,红肿的花唇微微外翻,缓缓流出他留下的、混合的罪证与欢爱的证据。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特有的石楠花气味与淡淡的铁锈腥气,还有汗水、眼泪与爱液交织的咸湿味道。

寂静重新笼罩了房间,却与录歌前那种充满期待的寂静截然不同,充满了欲望彻底释放后的颓靡、满足与巨大的空虚,如同盛宴过后的杯盘狼藉。

林弈撑起有些发软的身体,看着沙发上少女失神而脆弱的模样,看着她腿间那片昭示着无可挽回之事的污迹,强烈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罪恶感,与一种黑暗的、原始的、彻底占有了美好禁果的满足感,同时噬咬着他的心脏,带来尖锐的痛楚与堕落的快意。

他刚刚,彻底地、从身体到名义上,占有了这个年轻美好、本应与他保持遥远距离、以晚辈相称的女孩。

他想起身,去洗手间拿毛巾和温水来清理这一片狼藉,也清理彼此。但手刚动,就被一只微凉的、柔软的手握住了。

陈旖瑾侧过脸,看向他,眼神渐渐从空洞中聚焦。

那里面没有怨恨,没有后悔,甚至没有太多的羞涩,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深不见底的哀伤与完成某种仪式后的释然。

“别走。”她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气音,“就这样……再待一会儿。” 她需要这温存,哪怕只是躯体相贴的余温,来确认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来延迟面对必然到来的分离与现实的时刻。

林弈重新躺下,将她汗湿的、微微发抖的身体搂进怀里。

她的身体温顺地贴着他,肌肤相亲,汗水与各种体液黏腻地交融在一起。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彼此逐渐从狂乱中平复下来的心跳,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遥远而模糊的城市背景噪音,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沙发上的那摊暗红与湿痕,像一枚滚烫的、沉重的烙印,烙在了这个光线迷离的午后,也深深地、不可磨灭地烙在了他们之间,从此再也无法抹去,无法装作不存在。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叔叔,刚才……我好疼。”她轻声说,但平静了许多,“但是……也好舒服。舒服得……好像要死掉了。” 她描述着那种极致的、濒死般的快感体验,语气里有一种天真的、事后回味的困惑与诚实的震撼。

林弈的手抚上她光滑汗湿的背脊,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但没有说话。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虚伪或沉重。

“现在,我的第一次……给你了。”陈旖瑾继续说,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她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清澈,又异常认真,那种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交付感,让林弈心头猛地一紧,几乎喘不过气。

“我的身体……给你了,心……也早就给你了。” 她陈述着事实,没有抱怨,没有索取,只是陈述。

“所以,叔叔,我们之间……算是有过一个结尾了吗?”她问,眼神里闪烁着最后一点点微弱的期待火花。

她在等,等一个判决,或者一个奇迹。

林弈看着她,看着那双眼睛里清晰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他知道她在等什么——等他说“不,这不算结尾,我们……或许可以继续”。

等他说“我也喜欢你,我们想办法在一起”。

等一个不可能的未来被许诺。

但他不能说。

因为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任何光明正大的关系。

他不能公开和她的关系,那会毁掉女儿的世界,毁掉上官嫣然,也毁掉她自己。

他不能给她正常的、被祝福的恋爱。

甚至,他连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因为愧疚、因为压力、因为其他纠葛而伤害她,都做不到。

这段关系从开始就浸在谎言和阴影里,注定只能存在于见不得光的角落。

他唯一能给她的,只有此刻这短暂、黏腻、充满罪恶感的温存,以及事后必将汹涌而来的、几乎将他淹没的愧疚与自我厌弃。

“小瑾……”他叫了她,后面的话却像被胶水粘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既贪恋怀里这具年轻美好、刚刚属于自己、散发着情欲气息的胴体,那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人沉溺;又仿佛已经看到事情败露后,女儿林展妍震惊痛苦的脸,上官嫣然被背叛后可能的愤怒与伤心,以及眼前这个女孩可能承受的更大伤害。

进退维谷,左右皆是深渊。

陈旖瑾看着他挣扎、沉默的脸,眼睛里那点微弱的期待火花,一点点地、缓慢地熄灭了,彻底黯淡了下去,变成一片深沉的灰烬。

“我知道。”她说,嘴角努力向上扯了扯,想做出一个笑容,结果却只扯出一个比哭泣更苦涩、更破碎的弧度,“我知道的。我只是……只是忍不住想要一个答案。哪怕那个答案是‘不能’,是‘到此为止’,我也想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亲口说出来,才能让她死心,才能让她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破碎,才能让她执行自己最初那个“放下”的决定,即便它现在看来如此可笑。

她从林弈身上爬起来,动作有些迟缓,带着事后的绵软和无力。

她坐在沙发边缘,背对着他,浅蓝色的裙子皱巴巴地堆在腰间,背上优美的脊线微微凸起,肩胛骨像一对收敛的蝶翼。

她的背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单薄而脆弱,肩膀无法控制地、细微地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林弈坐起来,从后面伸出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重新拉回自己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头顶,手臂收紧。

这个拥抱,不带情欲,只剩下无尽的复杂情绪。

“对不起。”他又一次说出这三个字。苍白,重复,却似乎也是他唯一能给出的东西。

陈旖瑾在他怀里摇摇头,发丝摩擦着他的下巴。

“不用对不起。是我自愿的。”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从第一次在录音棚里……吻你,到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没有强迫我,没有骗我什么。是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是我自己……想要这样的。” 她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负罪感,就能让这段错误的关系显得不那么错误。

她转过身,面对着林弈,脸上已经没有了眼泪,甚至没有了刚才情动的潮红,只剩下一种疲惫的、近乎透明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深不见底的哀伤。

她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眉毛,鼻梁,嘴唇,像在记忆最后的触感。

“叔叔,我会遵守承诺的。”她说,每个字都清晰而用力,“唱完这首歌,我就试着放下。今天的事……就当作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告别。给这一切……一个句号。” 她用了“句号”,强调终结。

她继续抚摸着他的脸,眼神眷恋而不舍,语气却努力维持着坚定:“以后,我还是妍妍的闺蜜,还是……叫你叔叔。我们之间……就只是这样了。” 她试图用语言划清界限。

她说得很坚定,仿佛真的下定了决心。

但林弈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手,在微微地、无法抑制地颤抖。

那颤抖泄露了她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风暴,泄露了那“放下”和“句号”背后,是多么巨大的痛苦与不舍。

“好。”他还能说什么呢?

任何挽留都是更深的伤害,任何承诺都是虚假的泡沫。

这个“好”字,像一块石头,投入心湖,却连涟漪都泛不起,只有沉闷的坠落感。

陈旖瑾听了,嘴角再次向上弯起,想笑,但这个笑容却比刚才更加难看,更像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哭泣的前兆。她迅速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站起身,腿还有些软,趔趄了一下,扶住沙发才站稳。

她开始整理身上那件已经皱得不成样子、沾着各种痕迹的浅蓝色连衣裙,用力拉平裙摆,抚平腰间的褶皱,尽管效果甚微。

然后,她弯腰,从深色的地毯上捡起那条纯白色的、湿漉漉的内裤,她没有穿,只是紧紧攥在手里,然后塞进了带来的米白色帆布包深处,仿佛要藏起一个羞耻的秘密。

接着,她走向旁边的洗手间,关上了门。

林弈独自坐在沙发上,身下还残留着欢爱后的温热与湿黏。

他听着洗手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想象着她用冷水清理自己的样子。

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沙发上那摊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和旁边可疑的湿痕上,看着地板上滴落的点点浊液。

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被挖走了一大块,冷风呼啸着穿过。

巨大的满足感早已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虚、沉重如山的罪恶感,以及一种清晰的预感——他得到了这个少女最珍贵的初次,她的身体,却似乎正在永远地失去她的心,或者说,正在亲手将她推入更深的痛苦。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拥有过她的心——他短暂拥有的,只是一段在阴影里滋长、注定要以痛苦和分离告终的禁忌关系,以及这关系带来的、终将反噬自身的罪孽感。

洗手间的门开了,陈旖瑾走出来。

她已经简单地清理过,裙子重新拉得平整了些,虽然褶皱无法完全消除。

长发也用冷水捋顺,重新披在肩后。

脸上的泪痕和潮红洗去了,只留下眼睛还有些微肿,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那种淡淡的、带着距离感的清冷模样,仿佛戴上了一副无形的面具。

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那眼底深处残留的一丝红痕和挥之不去的哀伤。

“叔叔,我该回去了。”她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音量,她看了一眼墙上简约的时钟,“妍妍和然然应该快下课了。”

“我送你。”林弈站起来,感觉身体也有些僵硬。出于责任,或是最后一点愧疚的补偿。

“不用了。”陈旖瑾摇摇头,拒绝得很干脆。

她拿起帆布包,抱在胸前,像一个保护的姿势。

“我自己打车回去很方便。你……你收拾一下吧。”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沙发和地板,那里满是他们刚才疯狂的证据。

林弈看着她,看着她挺直背脊、故作坚强冷静的样子,心里猛地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再次上前抱住她,想对她说“别走”,想收回那个“好”字,想不顾一切地留下她。

这冲动如此强烈,几乎要冲破喉咙。

但他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最终,他只是看着她,重重地、缓慢地点了点头。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

陈旖瑾拿起帆布包,走到录音棚的门口。

她的手放在冰凉的金属门把手上,停顿了几秒,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

然后,她回过头,看了林弈最后一眼。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眷恋,有决绝,有哀伤,有告别。

“叔叔,再见。”

她说完,拧开门把手,侧身走了出去,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

一声轻响,门锁合拢的声音,在突然变得无比寂静、只剩下各种气味萦绕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像一声最终的宣判。

录音棚里,只剩下林弈一个人,和满室挥之不去的、情欲过后的颓靡气息,以及……沙发上、地板上,那些无法忽视的、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的、欢爱过的痕迹。

寂静如同有质量的实体,沉甸甸地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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