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现在有个去乡镇支教的名额,如果去的话,不但学校里的工资不变,还能多领一份支教的补贴。而且,干满一年的话,可以直接评高级教师的职称,光工资一下就能涨到三千多。”
听到这,我心里咯噔一下,几乎当下就吐口而出:“妈!我不想让你去!”
我妈娇笑着抬起头,好像故意似的悄声问:“为啥呀?”
我不回话,低下头,捏着塑料叉子在蛋糕上翻来覆去地翻弄。
过了一会,我妈声音很轻地唤了我一声:“昊昊。”
我抬起头,看着妈。见她脸上表情已不似刚才那般娇笑模样,眉眼间尽是温柔:“妈妈现在对你真的特别特别地骄傲。”
“最近好几个老师都跟我夸你,说你上课时,那眼睛亮晶晶的,就没离开过黑板。妈知道,你一直都是懂事的好孩子。这回月考成绩一出来,妈妈就更放心了。”
“妈妈以后每周五放了学就坐车回来,周五周六周天都陪着你,到了周天下午再回去。”
我听着妈的话,头又慢慢低下来。
我妈接着说:“我今天看了,那边离咱市里不远。坐车估计三个小时就到了,要是开车呀还更快。我想着,现在你刚上初二,还不忙,我正好去那边支教一年,回来你初三。那会妈妈就是高级教师了,天天在家陪着你,到时候你想让你妈走都称不了你的意呢!”
我妈说着,往嘴里塞了一块蛋糕:“等你考上重点高中,妈给你买台电脑!”
我不想要电脑,我只想我妈每天陪在我身边。
“你现在自己也能做饭,妈就是怕你晚上一个人在家害怕。所以我寻思,要不每周天到周四你去你舅家住,等我周末回……”
“我不去!”我一听要去我舅家,还不等我妈说完便打断了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自己在家也不怕,之前你照顾我姥那阵,我不也是自己住的。”
我不喜欢我舅,也不喜欢舅妈,更不喜欢她那个儿子。
我虽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又明白我妈这样做的原因。
如果不是为了我,谁又愿意去受那份罪呢。
而且从我妈的话里,也能听出来这个支教的名额很难得。
比起不久前,在曼哈顿魅影厕所里听老孙说的那些,去支教至少可以让我妈远离那些是非,也不会再被卢志朋他们偷拍了。
我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慢慢开始觉着我妈离开学校也是好事。
换一个环境,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况且,我妈说那地离家里不远,每周都能回来。
只是,我总觉着这一刻似曾相识。直到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刻,和当年我爸当年去非洲前的情景一模一样。
十一长假,我陪着我妈收拾了两天行李。三号,赵光明开着他的CRV,和我一起送我妈去她支教的乡镇中学。
那天,我们先是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到了县城。一路上,路边的景色从楼房渐渐变为成片的农田,一直连到天边。
我靠着车窗,吹着凉爽的秋风,望着远方的地平线。蓝天白云,平畴沃野。
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广阔。
我们在县城找了家饭馆吃了饭,又开了四十分钟的车到了附近的一个镇上。
之后,又折腾了一段土路,连问带找的,到了下午三点过,才到了我妈支教的那所乡镇中学。
学校建在几个村子之间,依着一座小山丘。一块平地上,两栋二层的小白楼并排而立,与其说是教学楼,倒更像是工地里的临时板房。
那块平地就是学校的操场。
操场周围没什么护栏,两侧竖着掉漆的篮球架,其中一个还没有篮筐。
六七个男孩女孩高高矮矮,正抱着球在场上乱跑乱丢,似乎完全不懂篮球规则。
他们的笑声回荡在简陋的操场上,听起来单纯又快乐。
一对男女朝我们招着手,半走半跑地迎过来。我妈忙下车迎过去。
那女人紧紧拉起我妈的手,神情有些激动:“是汪颖老师吧!欢迎欢迎!”
男人则过来向赵光明伸出手,笑着说:“路上不好走吧?辛苦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男人说着,指着一旁的女人介绍到:“这是我爱人,孙怡,她是这儿的主任兼老师!我叫赵向东,是这儿的校长兼老师。”
赵光明握着赵向东的手,笑说:“那咱俩是本家!我也姓赵,我叫赵光明!”
说完,几人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赵向东看起来五十多岁,个子很高,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但笑声却很爽朗。
孙怡看着只有四十出头,个子比我妈稍矮,身形匀称,皮肤白净。
虽不是那种美女,但举手投足间很端庄,有股书卷气,让我想起了王星宇他妈。
赵向东和孙怡抢着帮我们拿了行李,一行人朝教学楼走去。
路过操场时,我妈笑盈盈地和几个学生打招呼。
那几个学生都很害羞,有的腼腆地笑着,有的只是怔怔地站着。
孙怡回头和我妈说:“我们学校现在有二十四个孩子,这会放假,其他孩子都回家里帮着干活去了。这几个孩子的父母都在城里打工,家里没什么地。放假还是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赵向东指着两栋并排的二层小楼:“左边这栋是我们的教学楼,右边是孩子们的宿舍和食堂,我也兼职食堂师傅。”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教学楼。
楼里的空间和外面看到的一样,不大,只有一间小教室连着办公室。
办公室即是老师的,也是校长和主任的。
我妈和孙怡简单对了一遍手续,便跟着她上了二楼的教职工宿舍。
楼梯修在教学楼外,我帮我妈提着行李,跟在她们后面。
二楼同样是两间连房,只是过道改成了露天阳台。
两间房都是教师宿舍,外侧那间的墙上开了扇窗,贴着磨砂窗纸。
靠里的那间,便是我妈接下来一年要住的小家。
孙怡:“学校之前还有个老师,是来这边支教的大学生。我们条件比较差,很多来支教的学生都是过三个月,拿到学分就回去了。”
孙怡边说,边推开我妈的宿舍门。
一只小书桌、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几乎就占满了整间宿舍。
屋里一西一东开了两扇窗,朝西的那扇正对着学校操场,朝东的那扇对着山丘,被磨砂窗纸封着。
孙怡向我妈简单地介绍了一圈。
宿舍里没有厕所,平时想要方便,只能去学生宿舍楼的公共厕所。
打水要到一楼的教室,热水要去学生宿舍楼里打。
平日学校管饭,跟着学生们一块吃。
每周五晚上四点半,有趟去镇上的班车。
说完,孙怡把宿舍门的钥匙交给我妈便下楼去了。因为这宿舍实在太小,我们三个人站在屋里,连转身都有点太方便。
我从行李箱里拿出水盆抹布,下一楼教室打了水,帮着我妈打扫起宿舍。一直到黄昏,才把我妈的床铺铺好。
我直了直腰,望向宿舍窗外。天边的残阳将暮色映成一片壮丽的火红,月牙高悬,飞云如焰,这是我在市里从未见过的奇观。
我妈从身后搂住我的脖子,她靠在我身上,我依在她怀里。
我们脸贴着脸,静静地享受着眼前壮美的黄昏,直到那抹余晖完全散去,才转身下楼。
刚下楼,就见几个学生正抬着一大盆炖白菜,从学生宿舍楼里出来。
赵光明抱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米饭跟在后面。
赵向东一边脱围裙,一边朝我和我妈招手:
“累坏了吧!快!咱们正好开饭了!”
我干了一下午的活,这会闻到那盆炖白菜的香味,肚子里立马被馋地咕咕直叫。
孙怡端着一小坛腌菜,笑着说:“我们这没啥好东西,今天过节,老赵弄得白菜土豆片炖肉,孩子们就爱吃这一口。”
我跑过去从孙怡的手里接过小坛子,孙怡摸着我的头,嘴上连夸:“真孩子真好~!”
几个学生拿了饭盒,在教室里排队打了饭,在座位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我本来就饿,跟着这群吃饭香的学生们一起,胃口变得更好了!
本来不怎么爱吃肥肉的我,也连着吃了好几块。
那天晚上,我和赵光明回了镇上的旅馆。我妈坚持要留在学校里,说是要提前适应一下环境。
第二天一早,我和赵光明简单吃了口早饭,就开车回了乡镇中学。
几个学生见了我和赵光明,也不再像昨天那样拘谨了。
他们带着我们一起去爬了学校后面的小山。
赵光明虽已四十多岁,体力却出奇的好。
他背着个大包跟着学生们上蹿下跳,活像个山大王。
反倒是我,一路上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在同学们的鼓励下,才勉强爬到山顶。
中午,我们在山顶的小溪旁扎营野餐。
几个学生拉着我来到一处平台,那是他们平日里常来玩的地方。
站在平台上望去,一片山野辽阔,几处村庄铺陈其间。
云卷云舒,光影在山野中缓缓移动。
不知不觉间,我心里那些积压的情绪,似乎也随着秋风渐渐消散了。
傍晚,学校一行人把我和赵光明送到车边。
我妈没有多说什么,只说等到了家再给她打电话。
我在倒车镜里看着她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暮色里,终究还是没忍住地哭了出来。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我立刻给我妈打了电话。
我们约好,以后每天晚上九点都打十五分钟的电话。
挂电话前,我妈叮嘱我,除了这周两百块的生活费,厨房碗柜里还压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三百块钱,是留给我应急用的。
那段时间,从周天晚上到周四,我都是一个人在家。
没了我妈的管束,我学习的那股劲反而更强烈了。
每晚九点和我妈那十五分钟的电话粥,成了我一天里最期盼的时刻。
我每天盼着晚上九点,每周盼着周五。
十八:“汪颖最近咋不见了?”
吸王只王:“支教去了,你不知道?”
十八:“啊?啥时候的事啊??”
毛毛:“哎,操他妈的!汪颖这骚逼一走,换了老郑头带我们班,我现在上课都懒得抬头。”
十八:“咋好好的去支教了?上哪支教去了?”
十八:“还回来吗?”
少爷:“(回毛毛)想死汪颖那奶子和大屁股了(哭),她啥时候回来啊?!还没撸够呢!”
九千岁:“说是要去一年。”
迷乱:“(回九千岁)我草啊!哪个傻逼把汪颖送去支教的!不会是你姨父吧?”
吸王之王:“我还寻思新学期找人拍点汪颖上厕所露腚的照片呢!这下全没了!”
毛毛:“(回吸王之王)你们还行了,至少汪颖吃过你们的精了,我是彻底错过了!”
迷乱:“那等汪颖回来还带咱们班吗?”
九千岁:“(回迷乱)肯定要通过我姨父,不过具体咋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少爷:“(回毛毛)谁让你自己胆小。”
吸王之王:“(九千岁)第一次吃的是朋哥的吧?我好像是第二次。”
九千岁:“(回吸王之王)嗯(坏笑)。”
吸王之王:“我那次刚射完,结果上课时看着汪颖喝了我的精,鸡巴一下又硬了!哈哈哈!”
迷乱:“(回吸王之王)你们说啥呢?”
毛毛:“(回迷乱)我们帮汪颖接水,把精偷偷射她水杯里,朋哥想出来的。”
吸王之王:“汪颖现在已经喝了我班六七个男生的精了,一直没发现。朋哥的精华汪颖都喝了三四次了。”
毛毛:“哎,咱校还有别的长得好看的女老师吗?”
五阿哥:“老林。”
迷乱:“(回五阿哥)草!你他妈是人呐?!老林你也下得去吊。”
少爷:“(回迷乱)老林长得像他妈。”
九千岁:“哈哈哈哈哈。”
吸王之王:“哈哈哈,傻逼。”
十八:“汪颖不是那种单纯的好看,有气质,还有股说不出来的骚劲。我也不知道咋形容,反正一看她我鸡巴就硬,太极品;了!”
十八:“哎,天苍苍兮野茫茫,没了汪颖的骚腚我要发狂!!”
毛毛:“(回九千岁)唉?朋哥,听说你打高磊那天,在KTV里遇见汪颖了?”
九千岁:“嗯。”
吸王只王:“啥?KTV遇上汪颖了?”
吸王只王:“汪老师跟谁去的?”
……
我关了聊天群,心里越来越觉得,我妈去支教,是对的。
十二月二十三号,周五,平安夜的前一天。
那时学校里流行起在平安夜送苹果,寓意平平安安。
很多同学趁着送苹果的机会,偷偷和自己的心上人表白。
那天,我很意外地收到了我们班语文课代表送的苹果,但我却没准备,也没在意。
心里只惦记着晚上我妈回来。
可那天晚上,我却只等来我妈的一个电话。她说,今天下午她那边下了大雪,镇上的班车停了,今晚回不来了,只能等明天的班车。
我很失落,正想跟我妈牢骚几句,撒一会娇,却听见我妈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姥姥昨晚去世了。”
她说的很平静,而我也不知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早已对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也没像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大哭,好似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我妈说,姥姥是睡觉时走的,没遭罪。
夜里,我这也飘起了大雪。
我曾经很喜欢雪,还记得去年过年时和妈在楼下堆的大雪人。当时我俩看着雪人,笑了好久。
周六傍晚,赵光明来了我家。
不知他是不是也知道了平安夜送苹果的事,带了一大塑料袋苹果来。
他说,这次的雪来的很急很大,高速路上很多车都趴了窝,我妈这周肯定回不来了。
那是我妈去支教后,第一次周末没回家。
姥姥去世后,房子留给了我舅。
这些年,一直是他和我舅妈在照顾姥姥。
姥姥的存折里有三万多块钱,我舅本想把这笔钱给我妈,却因此和舅妈大吵了一架。
最终,这钱我妈没要。
期末考试,我考了学年第十九。
寒假,我妈说要和孙怡去附近几个乡镇中学交流教育工作,预计要迟一两周才回来。
那年过年早,一月下旬就是除夕。
天也跟漏了似的,大雪一直在飘。
小年那天,我妈回了学校宿舍,说她那边的雪已经停了,等镇上的班车一恢复,她就回来。
那几天,我每天晚七点半,都半守在电视机前盯着天气预报,盼着这场无休止的雪赶紧过去,可最后,却在新闻里听到“五十年一遇的雪灾”。
我妈说,孙怡主任一直帮着在临近的村里询问,看看村里有没有车能把我妈送到镇上。
结果问了一圈才知道,这场雪比想象中还要大,很多外出打工的乡人也被困在了外地,回不了家。
大年二十八,我妈想试试走着去镇上,但因为实在太危险,被孙怡制止了。
我虽然想极了我妈,但也绝不能让她这样冒险。
我恨透了这场无休止的大雪。
大年二十九,我拿着厨房碗柜里的钱,去超市买了年货。想着或许明天班车通了,我妈一进家门,就有一桌的年夜饭吃。
整夜我翻来覆去,天刚亮便下了床,可窗外却仍飘着雪花。我跺着脚咒骂了一句老天。
下午三点过,我准备好了年夜饭的食材,看着电视,心里把几十路神仙都祈祷了一遍。
结果,却在电话里听我妈说:镇上的班车已经彻底停了,要出了正月十五才恢复。
她已经联系了我舅,让他接我去他家过年。
我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电视里欢闹的人群,却好似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我拿起电话,想跟我妈说,我不想去我舅家过年。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赵光明。
我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心里似乎知道了什么一样,连电话都没接,直接冲到了阳台。
只见楼下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停着辆黑色的CRV,赵光明正从车上下来。
我打开阳台窗户,裹着寒气和雪花,朝楼下大喊:“赵叔!!”
赵光明抬头朝我招手,嗓音洪亮:“穿衣服!走!!”
大年三十的街上几乎没什么车。赵光明先是开到加油站将车加满油,然后便拉着我一路驶向乡镇中学。
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车也越开越慢,轮胎碾雪的闷响车厢里回荡。
天色渐渐黑下来,车灯照亮的雪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直到远方夜幕里的白色雪烟中,渐渐显现出一点黄色的星光。
这一路,我和赵光明足足开了近五个小时。
赵光明把车开到操场的雪地上。不一会,教学楼里便迎出三个人来。
我妈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踏着操场上厚厚的积雪,一路哈着白气小跑过来。
我跳下车跑到我妈身边,紧紧抱住她的胳膊。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太激动,她的脸红扑扑的。
我妈伸手帮我扶了扶头上的毛线帽,孙怡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我,一时把我羞的脸上发热。
赵光明从后备箱里提出两只大塑料袋,其中一只,是我准备好的年夜饭。
一个小伙子大步走过去,接过赵光明手中的袋子。我这才看清,刚站在孙怡旁的那人不是赵向东。
孙怡向我们介绍,他是十一月份新来学校支教的大学生,今年大三,叫许斌。也是因为今年这场大雪,被困在这没能回家。
赵光明接过主厨的大勺,我们几个人帮着打下手。很快就弄出了七道年夜菜。赵光明和孙怡嫌七不吉利,又用赵向东腌的酱菜凑了一盘。
吃饭前,孙怡特意回宿舍换了件大红色的毛衣。她皮肤本白,被大红色一衬更明艳了,教室里顿时增添了不少过年的喜气。
一间简陋的教室,几张木课桌。
五个人,八道菜,有亲人、有老同学,还有已识和初识的朋友。
饭间,孙怡给赵向东打了电话,电话那头还有她已经上大学的儿子。
徐斌也给家里打了拜年电话,当他听到母亲的思念时,这个大小伙子的眼眶也忍不住地泛了红。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我靠着我妈,听着收音机里转播的春节晚会,这是这些年来让我记忆最深刻、最无拘无束、最特别、也是最开心的一顿年夜饭。
几人收拾了剩菜。
赵光明突然一个人跑去外面,神秘兮兮地从汽车后备箱里抱出一个纸盒箱,放在雪地上。
他朝我喊:“小昊,你看我给你带啥了?”
我一瞧,见纸壳箱里支出来几根五颜六色的圆筒,心里便猜到了。
我欢天喜地得跑过去,打开纸箱,里面满满的都是烟花炮仗。
赵光明笑说:“我这次走的急,没带多少。老家堆了一墙角呐!等明后天雪停了,带着你和你妈,去咱村里过年去!让你看看到底啥叫过年!”
我兴奋地回头看妈,见她站在楼门口,一张鹅蛋脸半藏在红色的毛线围脖里,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徐斌则去了学生宿舍找了间屋子。
睡前,我妈点了暖炉,一间小屋被烘得热烘烘的。我和她挤在小床上,聊着今天一路上的见闻。
睡到后半夜,我来了尿,折腾着起来去上厕所。
我妈从床底拿出一个小尿盆让我用,我害羞,扭捏着非要去学生宿舍楼的公共厕所,我妈睡眼惺忪地笑得身子直颤。
我裹上羽绒服戴上帽子,拿起手电筒出了门。北方的深夜寒风刺骨,只来回几十步路,就把我身上那点热乎气吹的差不多了。
回来时,我忽然发现隔壁宿舍的窗户,仍透着昏暗的黄光。
我借着磨砂窗纸角落的缝隙,向里撇了一眼。
只见一个穿着褐色厚毛衣的背影躬身跪在床边。
他裤子褪到膝窝,毛衣下摆盖住了一半结实的屁股,胯间正缓缓地前后移动着。
我认出那人,是来这支教的大学生,徐斌。
他身前的床上仰面躺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下身光着,上身的红毛衣被翻到胸口上,露出雪白的胸脯,两颗深色的乳头就那样羞臊地挺立着。
我浑身猛一个激灵,忙使劲揉了揉眼睛,瞪着眼睛又仔细地确认了一遍。
确实是孙怡和徐斌。
徐斌俯下身,伸舌叼住孙怡胸前的乳头。孙怡没有反抗,她蹙着眉,咬着唇,脸颊被红色的毛衣映的绯红,任由徐斌吸她,吮她。
借着屋里昏暗的台灯,我看见孙怡张开的两条白腿上,似乎穿了条肉色的丝袜。
丝袜的裆部是敞开的,没穿裤衩。
徐斌的鸡巴正从那里面缓缓地拔出来,又缓缓地插进去。
一丛乌蒙蒙的阴毛里,鸡巴进进出出,泛着湿淋淋的光。
这一幕虽然来的突然,来的荒诞,但从我看到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清楚地明白屋里正在发生什么。
只我不懂,不懂这一切是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又为什么会发生。
就在晚上吃年夜饭时,我还看见孙怡跟她丈夫儿子通了电话,电话里,他们一家人是那样的恩爱和睦。
而一旁的徐斌在听见远方母亲的思念时,这个大小伙子还偷偷摸了眼泪。
可就是在这一晚,大年三十的晚上,大年初一的凌晨,在这所孤零零矗立在乡野间的中学里,伴着远方偶尔传来的零星烟花声。
孙怡竟对着这个和自己儿子年纪相仿的男人脱了裤子,张开了腿。
而徐斌,居然将自己的鸡巴,插进了眼前这个和自己妈妈一样年纪的女人的屄里。
徐斌沉醉地吸吮着孙怡的乳头,他玩完左边的,又去舔右边的,直把孙怡那两粒乳头吸的沾满唾液,又红又紫,才放开了嘴。
他直起身,双臂撑着床铺,认真地完成每一次抽送。
孙怡时而抬起头,看看自己的双腿间那根进进出出的鸡巴。时而又仰面倒在床上,张着唇,发出无声又难耐的呻吟。
徐斌看着身下这位满脸羞红的四十岁淑女,忍不住地又俯在她脖颈上亲吻、吸吮起来。
孙怡喘息着捧起徐斌的脸:“呣…今年留下吧……嗯…好不好…嗯~……姐姐每晚都给你……”
徐斌抽送着:“…你不是我姐姐…你是我妈妈……”
孙怡听了徐斌的话,脸似乎更红了。
孙怡:“…那你…那你听妈妈的…留下来好不好…这的孩子都不要你走…留下来……多教教他们……”
徐斌听见孙怡说出了妈妈,下身挺送的速度一下快了起来。小腹撞在孙怡大腿后侧白皙的嫩肉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孙怡瞬间也面目全非了,她紧紧抱住徐斌地脖子,咬着嘴唇,生怕叫出声来。
交合无声的持续着,徐斌越挺越快,渐渐喘起了粗气:“妈妈……我草的你舒服吗……?”
孙怡揽着徐斌的脖子,低头盯着那根在自己胯间奋力打桩的鸡巴,喘息声渐渐变成了抽噎声,眼里也泛出泪光。
她抽噎着,喘息着,压抑着,两颗挺立羞臊的奶头在红色的毛衣边刮蹭着。
徐斌见孙怡不回话,起身挣开她环在自己脖颈上的胳膊,抬起她一条肉丝腿,隔着丝袜,将孙怡蜷缩的脚趾含在嘴里。
孙怡颤抖了,她仰在床上,两只细手抓着床单,苦苦地抿着唇,眼泪从她绯红的脸颊上滑落。
她泣着呻吟说“不要”,可两条肉丝腿却张的更开了。
肉体相击的“啪啪”声越来越响,孙怡的表情也越来越难控制。
徐斌近乎贪婪地吸吮着孙怡小巧的丝足趾,两只大手在孙怡的肉丝腿上滑动着,抚摸着。
他边挺送,嘴里边含糊地反复沉吟着:“妈妈……妈妈……我草的你舒服吗…妈妈…”
孙怡似乎也愈发的动情,她挺起腰,将自己送向这个年纪和自己儿子一样大的男人,压抑地哼叫着:“妈妈要…妈妈要…啊~草妈妈~啊~!……”
徐斌放开孙怡的丝足,将她两条肉丝腿大大地分开压在身下,他弓起腿,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将鸡巴一次次地砸向孙怡敞开的私处里。
孙怡那张文雅端庄的脸,此刻在暗黄的灯光中显得忘乎所以,神韵里竟是说不出的骚贱。
她胳膊举过头顶,两只纤手抓着床头的栏杆,嘴里死死咬着的红色毛衣似乎是她此刻最后的尊严。
徐斌一只大手抓住孙怡微微有些松弛的嫩乳,鸡巴每一次砸击仿佛都要将这个四十岁的文雅淑女刺穿。
孙怡腰腹间那些被岁月留下的嫩肉在徐斌猛烈的撞击中,震成一片白皙的肉色,一直连到乳尖。
那乳头此刻也似乎变得更红更艳、比先前更挺立了。
“女人越是发骚,越是舒服的时候,奶头就越硬!”王星宇的话,仿佛就是在描述此刻我眼前的画面。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狭小的宿舍里,孙怡压抑的喘息渐渐连成了线,好似要烧开的水壶。我听过这种声音,我知道要迎来什么。
“…啊~~~……!”
一声压抑又强烈的呻吟声中,孙怡两条大张的肉丝腿猛地钳住徐斌的腰。随即整个身子由下到上,又由上到下,好似过电一般地猛颤。
徐斌喘着粗气压在孙怡的身上,鸡巴深深地顶在孙怡的身体里,不停地摩擦蠕动。
孙怡抱着他,陶醉地颤抖着,下身仿佛被徐斌的鸡巴吸住了一般跟着晃动,不敢有半分违拗。
徐斌伸手轻轻拭去孙怡脸上的泪痕,在她的唇上吻了又吻。
“你每次高潮都会流泪。”
孙怡脸红着,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睁开眼。她扶着徐斌的脸,悄声轻颤着说:“小斌,留下来。你在这教一天书,姐就伺候你一天。”
徐斌:“以前别的男老师来,你也是这样留他们吗?”
孙怡听了徐斌的话,眼里又开始迷离起来:“不许这样欺负姐……”
徐斌忍不住地又亲在孙怡的唇上,二人唇舌相缠,好似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徐斌:“我那次操我对象,可脑子里想的全是你。”
孙怡笑着:“咋?就喜欢弄我这种老女人?”
徐斌急着:“你一点都不老,而且……而且你长得像我妈。”
孙怡红着脸,满眼柔情地看着徐斌:“你留下来,妈每天晚上都穿上丝袜给你弄,你喜欢怎么弄妈,妈都给你弄,你喜欢妈穿什么,妈都给你穿。”
徐斌听了这话,把孙怡抱的更紧了,他吻着孙怡,囫囵地说:“那我每晚都要让妈哭。”说着,又缓缓挺送起下身。
他每送一下,孙怡便跟着浑身一颤。
孙怡和徐斌,这对相差了二十多岁的男女在我眼前交合著,我不知道他们此时究竟算什么。
是出轨的妻子?是劈腿的男友?是用身体挽留男老师的女主任?抑或是一对乱伦的母子。
我躲在窗外,胸口乱撞,脸颊滚烫,浑然忘了自己正身处北方凛冽的除夕寒夜中。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