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江承好似从他眼中倒影里清晰地看见自己震惊而愤怒的脸。
然后，那人极快地掠过一丝…近乎挑衅的、冰冷的笑意。
仿佛在无声地宣誓主权。
好似在说，看清楚了，谁才是她生命里不可取代的存在。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江承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修养，在那一记冰冷而挑衅的眼神下，寸寸碎裂！
“砰！”
他猛地一把推开了厨房门，巨大的声响让里面的暧昧着的两人同时一惊。
路挽愕然回头，脸上还带着方才的笑意。
沈修瑾面色平静地看着暴怒的江承，似乎在嘲笑他的不堪一击。
男人抬手，极其自然地用指腹擦过路挽的唇角，仿佛在拂去并不存在的痕迹。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导火索。
“你们在干什么？！”
江承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死死盯着沈修瑾，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路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江承，你…”
“我问你们在干什么？！”
江承猛地打断她，手指指向沈修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家人？家人会这样？！啊？！”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
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还有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沈修瑾将路挽轻轻往身后挡了挡，迎上江承几乎喷火的目光，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江承，冷静点。”
“冷静？！你他妈让我怎么冷静！”
江承猛地向前一步，拳头攥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我女朋友！在我眼皮子底下！和你…！”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那画面像根毒刺扎在他心口。
“江承！”
路挽从他身后站出来，眉头蹙起，“你误会了…”
“误会？！”
江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赤红着眼睛看向路挽，声音里带着受伤的哽咽和不敢置信。
“我亲眼看见的！挽挽…他刚才是不是在亲你？！你看他的眼神！他看你的眼神！那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吗？！啊？！”
他指着沈修瑾，声音越来越大，情绪完全失控。
“你说他是你最重要的家人！所以我尊重他！我把他当长辈看！结果呢？！你们背着我…在我面前…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江承！你闭嘴！”
路挽也来了火气，声音拔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告诉我那是哪样？！”
江承步步紧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混合着滔天的怒火，让他看起来狼狈又绝望，“你说啊！”
沈修瑾始终沉默地看着他，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这种认知让江承更加疯狂。
“够了。”
沈修瑾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江承悲伤的嘶吼。
空气凝滞了一瞬。
江承死死盯着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忽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手指颤抖地指向两人，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嘶哑。
“好..好好！我明白了，合着你们才是一家人，从头到尾，只有我这个外人…”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滚烫的委屈与不甘。
那双总是带着傲气的眼睛此刻通红一片，水光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行，我走！”
他猛地转身，手搭上门把，恶狠狠地回头瞪向他们。
他的目光掠过沈修瑾平静无波的脸，最终死死锁定在路挽身上。
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愤怒、受伤、被背叛的刺痛…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摇摇欲坠的祈求。
分手吗？
他嘴唇哆嗦着，那两个字在舌尖滚了又滚，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口。
最终，他像一头被抛弃的幼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猛地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砰！”
沉重的关门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仿佛砸在人心上。
江承一把拉开车门，重重摔进驾驶座。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只是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颓然趴在了方向盘上。
宽阔的肩膀微微颤抖，方才强撑的凶狠与倔强寸寸碎裂，只剩下无处遁形的狼狈与脆弱。
他像一只被遗弃的丧家之犬，蜷缩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连呜咽都只能压在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