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想装不认识到什么时候?”

郁闷小姐又郁闷了。

如果说,世界上的沉默分两种:一种是礼貌,一种是负重。

在Clara眼里,榆暮显然属于后一种。

在男人走后,榆暮脸上又显出那种熟悉的疲惫感。

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每次她要是想带榆暮认识朋友,或是硬拉着带她去什么社交场合,榆暮大多会拒绝。

极小数情况下,她要是失恋、或是心情糟糕把自己喝成一滩烂泥时,榆暮也会顺着她,陪她。

往往就是站在她身边,比平时更安静。

每每结束,Clara都能看见与此刻一样。

安静的,走到她身边的女孩脸上浮现出的疲惫。

这种疲惫又不像是累的。

Clara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次倒好,还没结束,她的郁闷小姐就这样了。

……都怪Noah这死小孩。

人一生中有很多种掩盖谎言的方式,最温和的那种,是沉默。

在榆暮眼里。

——“你——”

“是不是见过。”

几分钟前,当男人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榆暮感觉到的,是自己血液里那点不该存在的躁意。

他离她很近。

浓烈的烟味与淡淡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

榆暮再一次选择了沉默。

对方的目光继续停留了一瞬。

榆暮明白那一瞬的目光不过是出于好奇,也出于一种并不郑重其事的兴致。

这种人都这样。

那一瞬目光很快就会过去——

“算了。”

男人最终轻轻吐出两个字,便收回目光。

转身离开。

“好了好了,不至于。”

Clara拉过榆暮的手,把她往边上拉了点。

Clara有点无奈:“虽然Noah这死小孩喜欢恶作剧,但他圈子广是真的,跟我认识的那些酒友可不一样。”

“暮暮你就别理他那点乱七八糟的心思,刚那段就当没发生过。”

“走,我带你进去,邵家那两个都在。”

榆暮没应声。

Clara看着榆暮,挑了挑眉。

“一个场合见俩,挺难的,暮暮,你不是想回国以后也自己做事?今天这场子,刷个脸也不亏。”

“你知道我不是非要你跟谁搞熟。”Clara语调一顿,“但不论你准备是毕业后先留在纽约做几年事儿,还是回国,真的,像这年纪念书,就已经是话事人的人,见见没什么坏事的。”

“何况这俩人还都在纽约念书。”

榆暮看着眼前试图劝解她的Clara。

她算是明白对方为什么非得执着带她来这个局了。

Clara朝Noah那瞥了眼,顺手提了个实情:“我上次和Noah通电话的时候跟他说我会带个新朋友过来,他还问你什么来头。”

“我就提了之前你救我一命那事。”

“这小孩立马就起了兴趣,问东问西的。”

“他一定要我带你来。”

“不然还真碰不上邵家这两位。”

Clara的眼神重又回到榆暮身上,“这俩人常年不露面,碰一回算一回。”

“Clara姐,榆暮姐姐,你们到底打不打算进去呀?”

套间门口,Noah已经等得有点不耐,歪了歪头,眯着眼笑问话。

Clara对他一摆手,“你别吵。”

回头看榆暮,一脸认真,“我可没这种人脉,暮暮,过了这村真没这店了。”

榆暮:“……”

她不想扫Clara的兴。

到底,榆暮还是跟着Clara进去了。

榆暮走得很慢,故意落在最后。

她听见笑眯眯Noah一边开门一边说:“琮年哥,我带Clara姐和她朋友进来了。”

也听见前方套间内室内传来的细微声响。

——门应声而开。

那之后是一道低而冷漠的男声,隔着两个人。

——“带谁?”

冷声落下的那一刻,榆暮呼吸绷紧,几乎要窒息。

后颈极快地起了一层极浅的薄汗。

榆暮认得出那声音。

模糊的。

熟悉的。

淡薄,天生的冷淡。

在Clara即将要迈步的那一刹,榆暮猛地拉住她的手。

榆暮深吸口气,逼迫自己镇定:“Clara,跟以前参加派对一样,通宵再走?”

Clara转头,本能回答:“啊?不、不啊。”

“玩到什么时候?”

Clara眨眨眼,不明所以:“大概——”

“我不舒服。”

话还没说完,榆暮直接打断。

Clara:“不舒服?怎么——”

“我头有点晕。”榆暮说。

Clara还没反应过来。

榆暮低声说:“抱歉,我真的不舒服,我会在车场那等你。”

Clara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榆暮已经转身。

……

榆暮逃跑了。

身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追着她:

“……暮暮?”

“你怎么——”

榆暮一次也没有回头。

她从没想过。

今晚会再听见那个声音。

时隔五年。

夜风扑面而来,冷意直直灌入喉咙。

榆暮一口气跑出了别墅。

空气在胸口翻滚,呼吸烧得她整个人发烫。

心口急促起伏,整颗心都仿佛撞在肋骨上。

榆暮缓了缓呼吸,想让自己冷静。

抬眼望去。

眼前的露天停车场灯火明亮,跑车一排排停在铺着砾石的广场。

榆暮只想找个地逃。

可就在广场中央,所有跑车之间,他就那样站着。

——程执。

少年靠在一辆黑色跑车旁,姿态散漫,长腿微微弯起,指间夹着的烟火光忽明忽暗。

烟雾自唇间吐出,夜风一卷,散成乳白色的雾。

他已经换过衣服,袖口随意挽起,腕骨与青筋在光影下凸显,透着凌厉的线条。

从一开始,他就在这里等她。

榆暮停下脚步。

心口那股寒意猛地窜上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另一侧绕。

榆暮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再跑。

……

没跑几步,手腕骤然一紧。

她被扯回来,后背撞上车身。

冰冷的金属压在背脊,凉意从脊骨直直灌下去。

眼前,是程执。

“还想跑?”

少年的眉眼在灯光下下显出野痞的锋利,目光沉沉压下,把她整个人牢牢钉住。

榆暮呼吸一窒。

“榆暮。”他咬着她的名字。

“你想装不认识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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