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敲碎了沉闷的空气。
周子谦背着几乎空着的书包随着人流走出校门。
夕阳光线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
他径直走向停在马路对面梧桐树荫下的那辆黑色奥迪A8L,车身擦得一尘不染,像沉默的猛兽。
车窗无声降下一半。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剃着寸头、身材敦实如铁塔般的男人——王强。
三十多岁年纪,浓眉大眼透着股憨直劲儿,皮肤是常年日晒风吹的古铜色。
他穿着干净合体的黑色夹克衫,此刻正探身过来利落地打开了后车门锁。
“少爷。” 王强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劲头。
周子谦拉开后座门坐进去,真皮座椅透着凉意和干净的皮革气息。
“说了多少次了强哥,”他把书包随手丢在旁边座位上,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家常,“叫子谦就行。实在别扭就叫老板,少爷听着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王强从内视镜里看了少年一眼,咧开一个朴实但有些局促的笑:“那可不行,规矩不能乱。” 他启动车子,动作平稳流畅。
“您叫我一声哥,是抬举我。但我不能忘了您的恩情。”语气恭敬却坚持。
周子谦没再纠正,他知道王强就是这样的人——一根筋,认死理儿,重情义到近乎愚忠。
这特质正是他在茫茫人海里选中他的原因。
2年前,医院ICU门口,走投无路、被高利贷逼得想撞墙的王强遇到了只是“路过”的周子谦。
素未谋面,只因从侧面途径得知这个退伍兵是为了救母亲才背上三十万天文数字债务时,还有些青涩的少年当着他几个一起着急上火的战友的面,付了医院的欠费,然后直接用手机银行把剩下的窟窿填平了。
王强记得当时跪在少年前面哭的稀里哗啦,至他都不知道少年是怎么知道这事、又是为何出手相助的。
他只记得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扫过他和他身边同样绝望的几个弟兄时的目光——那不是同情,更像评估一件工具是否趁手。
周子谦靠进柔软的真皮座椅,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她怎么样呢?”
无需说明,“她”指的是谁。
“夫人……”王强顿了顿,似乎斟酌着措辞,“按照少爷之前的安排,现在应该还在家里。从外面看不太清,但情绪……看起来很低落。” 他补充道,“下午没有出门。”
周子谦睁开眼,幽深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低落么?” 声音很轻,像是在问自己。一丝冰冷的、近乎愉悦的微光在眼底掠过。
意料之中。
周子谦可以想象林婉晴失魂落魄、满脑子都是那个相框的样子。
“嗯,”少年淡淡应了一声,“伯母和兄弟们那边都还好?”
王强脸上浮现一丝真诚的感激。
“都好!托少爷您的福。柱子给家里盖了新房,老耿他媳妇的病也稳住用上进口药了……大家都记着您的情。” 他是这帮退伍兄弟里的头儿,周子谦不仅救了他妈,还间接解决了其他几个生活陷入困境战友的急难事。
这份恩情和随之而来的、远超普通保镖薪资水平的报酬,把这条汉子和他背后的力量牢牢绑定在了少年身边。
车子驶离喧嚣的主干道,拐向通往近郊新开发区的路。车窗外的风景逐渐变得开阔,远处能看到一片正在施工的高档别墅区轮廓。
车子驶离喧嚣的主干道,拐向通往近郊新开发区的路。车窗外的风景逐渐变得开阔。
周子谦的目光扫过远处随口问道,“云栖山庄,的进度怎么样?”
“主体已经完工了少爷。”王强立刻回答。
“地下室?”
“按图纸改的,刚做完第一遍隔音测试。工头说效果顶好,外面放大炮仗里面都几乎听不着响。”
周子谦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片水泥丛林上。“工具呢?”他问得更具体了些。
王强的声音毫无波澜:“架子、导轨……还有那些特制的,下午就能送到仓库了。明天开始搬进去安装调试。” 他用词精简精准,“都是最高标准。”
空气沉默了几秒,发动机的嗡鸣和空调的低吟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子谦忽然转回头,目光穿透内视镜,精准地捕捉到了王强那双略显敦厚的眼睛。
“强哥,”少年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探究,“你觉得我…变态吗?”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兀,饶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王强也愣了一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紧了紧。
过了好几秒,王强才开口,语气异常坚定、几乎是斩钉截铁:
“少爷就是少爷!”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哪有什么变态不变态的?!您做的事……”他似乎努力想找一个合适的词,最终吐出的是最朴素的忠诚信仰,“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什么事……那肯定也是被逼无奈有苦衷!”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那股子护主的义愤彻底释放出来:
“少爷!”目光灼灼地通过内视镜回望少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维护,“都是那个苏曼!是她把您往这条道上逼的!错都在她!”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那未知女人的强烈敌意。
在他简单而忠诚的世界观里,眼前的少年老板是恩人、是领袖、是绝对的“正确”。
那些他隐约感到不安和无法理解的指令与需求,必然有其迫不得已的理由,或者……全是那个邪恶女人种下的祸根!
周子谦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忠诚可靠的下属眼中毫不掩饰的信赖与维护。
车窗外的夕阳余晖将少年一半的脸庞染上暖金,另一半则隐没在车内的阴影里。他没有对王强的回答做出任何评价或反驳。
他只是慢慢地、一点点地转过头去,重新望向窗外那片被金色光芒切割的冰冷楼宇森林。
清澈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自嘲和了然——一种清醒至极却又深陷泥沼的自知。
(逼?)
(是命运在推搡我吗?)
(不。)
(那片黑暗就在我的血液里静静蛰伏着,等待着苏醒的契机。)
(录像?后父变态的癖好?苏曼那只诱惑的手?)
(它们不过是一根火柴……)
(点燃了我早已堆积如山的、渴望着毁灭与占有的薪柴。)
(我不是被逼到悬崖的人。)
(我是主动跳下去,并享受着下坠时耳畔呼啸风声的那一个。)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一家位于近郊商业区的银行门口。“乡信银行”的招牌在暮色中亮着温和的光。
周子谦推开车门,脸上所有属于深海的情绪瞬间收敛干净,只余下一层礼貌而疏离的少年气。
“等我一下。” 他对王强说。声音恢复了寻常的清朗。
下车前的那一刻,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驾驶座上的保镖补充了一句:“对了,那件事,继续留意。”
然后,他将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身姿挺拔、步履从容地走向灯火通明、充满金钱气息的银行大门。
门外是温顺忠犬眼中“被逼无奈”的少年老板。
门内即将上演的,是属于冷酷捕食者的新一幕交易。
——
周子谦推开的厚重玻璃门自动滑开,一股清凉而略带消毒水气味、混合着纸币油墨的空气扑面而来。
相较于市区那些摩天大楼里的顶级私行,乡信银行的装修带着点新城区特有的、努力想显得高档又透出几分土气的味道——亮得晃眼的水晶吊灯,抛光过度的花岗岩地面。
但这份“低调”正合他意,这里人少,事也少。更重要的是,这里的负责人足够贪婪和胆小——简直完美。
几乎在他脚步踏进大厅的瞬间,一个穿着剪裁利落黑色套裙、身材高挑窈窕的女人就仿佛装了雷达般快步迎了上来。
正是他的专属客户经理沈薇(Vivian Shen)。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
微卷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妆容是精致得体的淡妆,恰到好处地突出了那双含着水光的杏眼和饱满的樱唇,红唇鲜艳欲滴,裙摆下是一双包裹在黑丝袜中的修长美腿,踩着至少八公分的细高跟。
此刻,她脸上堆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喜与热切笑容。
“子谦少爷!您来啦!” 沈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娇憨和亲昵,“王行长刚刚还在念叨呢!”
她那染着精致豆蔻色的手极其自然地挽上了周子谦的手臂。
隔着薄薄的校服衬衫,能感觉到她胸前那份被高档蕾丝内衣勾勒出的饱满曲线有意无意地贴蹭上来。
“Vivian” 周子谦任由她挽着,脸上挂着少年式的礼貌浅笑,不动声色地将手臂的接触控制在若即若离的程度。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几个柜员和保安都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显然在这里,这位美女经理和他的关系是某种心照不宣的特权。
“哎哟,周少!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来了!”
一个略显富态、穿着不合身昂贵西装的中年男人从贵宾室方向快步走出——正是行长王德发。
他满面红光,搓着双手,额头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半是空调不足,另一半绝对是紧张兴奋),态度热情得近乎谄媚。
“快请进!Vivian,还不给周少泡茶?用我办公室那罐顶级的金骏眉!”
王德发殷勤地把周子谦引到向走廊深处自己到行长办公室。
厚重的木门关上,隔开了外界所有窥探的视线。
房间里铺着厚地毯,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是整排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奖状和银行内部手册),沙发则是质感不错的真皮。
沈薇动作麻利地去泡茶了,纤细腰肢随着高跟鞋的步伐摇曳生姿。王德发亲自把周子谦让到主位沙发上坐下。
“最近学习挺忙的吧?我看您气色真好……” 他开始堆砌毫无营养的客套话,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少年随身那个不起眼的背包——那里是不是装着的能决定他年终奖甚至前途的东西。
周子谦没接他的寒暄。
等沈薇端着香气袅袅的白瓷茶杯弯腰放到面前的茶几上,特意俯身露出胸前诱人的深壑时,他才端起茶盏在鼻尖轻轻晃了晃。
“王行长,”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淡穿透力,“上次托您用系统查的那个小人物……有眉目了吗?”
王德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他肥胖的手指不自觉地搓着大腿:“这个嘛…周少…” 额角的汗似乎流得更凶了。
“还在查!真的在努力查!”他的声音有点干涩,小心翼翼地陪着笑,“主要是您提供的线索太模糊了点……就一个名字楚云,可能用的化名?十六七岁男孩儿模样,这大海捞针……”
“还在查?”周子谦放下茶杯,杯底与骨瓷托盘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他抬眼看向王德发。
那目光平静得像深潭水,没有任何怒意或者威胁的情绪流露出来,却让行长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气从脚底板升起。
少年没再追问下去,只是话锋陡然一转:
“那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这转换来得太快。
王德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对对对!” 他如蒙大赦般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拉开自己办公桌最底层的带锁抽屉。
捧出一个比普通卡盒厚重精致得多的黑色长条丝绒盒子。
他几乎是双手捧着递到周子谦面前。
沈薇的眼睛也立刻亮了起来,紧紧盯着那个盒子——她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周子谦接过盒子打开,深色天鹅绒衬底上静静躺着两张卡片。
它们通体漆黑如墨曜石,触手冰凉光滑至极。
在贵宾室璀璨的灯光下,黑色的金属卡面上流淌着一种低调却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这不是普通塑料信用卡那种廉价质感!
这是全球顶级制卡商为少数特殊客户定制的钛合金全金属核心卡片!
沉甸甸的分量感和冰冷的温度仿佛蕴含着无坚不摧的力量。
在卡片正面靠下的位置,蚀刻着一排极其细微、需要用指腹仔细摸索才能清晰辨识的凸点——那是摩斯密码加密的特殊序列。
主卡真正的无限额黑卡。一个象征着财富与绝对控制权的终极工具!区区乡镇银行能拿到这种级别的卡?王德发看起来还是很有些路子的。
周子谦的指尖缓缓划过主卡冰冷的金属卡片表面,感受着那些凸点的细微摩擦感。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终于在他眼底深处浮现。
这正是他用来驯服那朵“高岭之花”的最后一条锁链。
王德发看着少年审视黑卡的样子,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搓着手期待地问:“周少…那个……您之前提过的三千万……” 这是他最关心的!
沈薇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笔存款如果能定存进来,她和行长的绩效奖绝对能翻几番!她看向少年的眼神更加炽热。
“哦?”周子谦合上丝绒盒盖,“啪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抬起头,目光在王德发和沈薇脸上扫过。语气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无辜和理所当然:“王行长不是还在查我要的东西吗?”
“所以。这……自然得看贵行的相关服务再决定。”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丝绒盒子,“这两张卡我先拿走,我先存多500万,算是定金吧。至于那三千万或者更多……”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王德发心领神会却又无可奈何地挤出笑容:“明白!明白!周少您放心!”
这时沈薇再也忍不住了。
她款步上前挨着少年坐下(沙发很大),几乎贴在他身上,一股撩人的香水味直往鼻子里钻。她的声音带着点撒娇和不易察觉的酸意:
“子谦少爷~” 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那装着黑卡的丝绒盒子,眼神羡慕又渴望,“这张副卡是……要送给哪个小女朋友吗?”她试探着问。
周子谦侧头看她近在咫尺、精心修饰过的脸。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反而微微倾身靠近沈薇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道:“Vivian这么关心我的私事?之前还没奖励够?”
沈薇耳根瞬间染上薄红。“哪有~” 她娇嗔地偏了偏头,试图掩饰那一闪而过的心悸,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那个装着黑卡的丝绒盒。
周子谦的手自然地抬起——冰凉的指尖轻轻捏住了她小巧而精致的下巴。
动作亲昵得如同情人间的调情,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力。他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
“喜欢这盒子里的东西?” 他看着沈薇骤亮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伪装的天真好奇,“还是……只想要里面的数字?”
周子谦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挣扎。那是一种对金钱极度渴望的本能与某种计算和倔强自尊之间的激烈搏斗。
沈薇深吸一口气!出乎意料地……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挂起那种招牌式的、混合着精明与妩媚的职业笑容,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当然喜欢钱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嗔怪,仿佛在责怪周子谦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谁会不喜欢呢?”
随即,她话锋一转,身体更加亲昵地贴近少年(几乎是依偎着他),指尖状似无意地在那个装着黑卡的丝绒盒子上轻轻画圈。
目光却灼热地盯着周子谦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更甜腻:
“不过啊……我更想知道,” 她的红唇凑近他耳廓,吐气如兰,“是什么样的女人……配得上我们家子谦少爷这张卡呢?”
话语里带着浓烈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妒。那句“我们家”更是可圈可点。
周子谦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是收回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转而顺手在她弹性十足的翘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知道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清朗,“下次奖励你点别的。走了。”
说完不再停留,推开门走出了贵宾室。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房间内瞬间升腾的复杂情绪和低气压。
沈薇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少年挺拔清瘦的背影,刚才那股强撑出来的倔强顿时泄了大半气。
她有些无力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神复杂地盯着那杯他只碰了一下的金骏眉。茶水的热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哼!” 一声不满的轻哼终于从沈薇鼻子里发出来。
她对着门口的方向撅起嘴,“小狐狸!狡猾得要命!”
嘴上抱怨着,手指却不自觉地摸了摸刚才被他捏过的下巴……还有被拍了一下的地方,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又迅速隐去。
随即她把目光投向自己那冷汗直冒、正拿纸巾擦额头的老板王德发。
想到错失的三千万可能带来的高额奖金和职位提升机会……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王行!” 沈薇的声音带着点大小姐脾气般的嗔怒和不耐烦,“不就用系统查个人嘛?屁大点儿事!磨叽什么呀!”
她踩着高跟鞋几步走到行长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视着对方,咄咄逼人:
“人家信息虽然少点……但总归有名字有大致的年纪吧?!你们不是有关系能用总部的查那个……公民信息系统吗?”
王德发被她质问得有点狼狈。他胖脸上的肉抖了一下:“小薇!你懂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紧张和后怕。
“那小少爷账面的资金…。!他才多大?十七岁啊我的姑奶奶!” 他用肥胖的手指用力点着桌面:
“钱从哪来的?!查得清楚吗?背后指不定是哪位了不得的人物……?”
他抹了一把汗,声音更低了:“让你去接触他拉存款是业绩!可帮他私下动系统查人?还查的是一个看起来背景不清不楚的小年轻?!这种浑水啊小薇!没摸清深浅能随便乱趟吗?!” 王德发的顾虑显然比沈薇想象的要深得多。
他怕惹上的是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滔天大祸。
沈薇被他这谨小慎微的态度气得直翻白眼。
她想起了子谦那令人看不透却极具吸引力的眼神,想起他那张年轻英俊又充满力量感的脸……
“瞧你那点胆子!” 她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口,“人家都说了就是找一个失散的表弟!能出多大意外?!出事他这种身家的不会自己兜着?用得着你操心?”
沈薇忽然想起了什么,如同抓住一张王牌般提高了声音:“王行你脑袋被门夹了吗?!”
她叉起腰:“区行长上个季度总结会上拍桌子骂娘的话你都忘啦?!三季度存款缺口还差他妈一大截!完不成指标都给我卷铺盖滚蛋!咱们这破支行,现在谁有本事拉来周少这样的大佛坐镇?!”
她用手指重重戳着桌面:“三千万或者更多定期砸进来是什么概念?!别说区行长了,市里都得高看我们一眼!KPI啊老王!你是不想要年终奖了还是不想往上挪一挪了?!”
王德发被她连珠炮似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
那张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沈薇的话像锥子一样精准扎在他最敏感的地方——位置和收入!
区行长的怒骂、高额的KPI压力、唾手可得的巨额奖金与可能随之而来的升迁机会……这些实实在在的诱惑瞬间压倒了那些虚无缥缈的“风险”担忧。
尤其这风险在巨大的现实利益面前,似乎真的只是他多虑了?
他看着沈薇那张因激动和期待而显得格外明艳的脸,眼神剧烈地闪烁、挣扎着。
最终……
王德发猛地一拍大腿!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行!算你狠!”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沈薇,“……我今晚再托几个老关系,往深里筛一遍!”
(内心独白:妈的拼了!富贵险中求!)
---
银行门外。
周子谦已经坐回了黑色奥迪A8L的后座。
王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少年平静无波的侧脸:“少爷?”
“嗯。” 周子谦应了一声,指尖摩挲着那个丝绒盒子冰凉的表面。
他没有打开看里面的黑卡。
那种冰冷的金属质感早已刻入他的脑海。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窗外暮色渐浓的天空。
几颗早现的星辰在城市的霓虹污染下显得黯淡不明。
少年清澈的眼底深处沉淀着一片化不开的墨色,那是一种混合着期待、冷酷和绝对掌控欲的眼神。
那份“贵重的惊喜”……
已经握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