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最好的催化剂。
它剥夺了视觉,却将其他所有感官都放大了无数倍。
李诀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不听话的心脏,正“咚咚咚”地,像压抑的咆哮声,声音大得让他害怕会被她听见。
可她好像真的听见了。
“你的心跳的好快,李诀。”
她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很近,带着一丝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搔弄着他的耳廓。
那声音里,带着一点点明知故问的促狭笑意。 李诀的身体因为她这句话,又一次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下的小偷,所有最隐秘的心思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
她又问,那柔软的唇瓣,有意无意地擦过他那片还带着血腥味的嘴角。
“因为刚才那场架?”
“因为停电?”
她顿了顿,那短暂的停顿,与心跳与呼吸同时停顿。
然后,她用一种近乎于无声的气音,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还是因为我刚才的… 吻? ”
李诀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地一声,彻底断了。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甜蜜折磨。
他想逃,想站起来,冲出这个让他快要窒息的充满了她味道的房间。
可他的身体,却背叛了他。
一股更加原始更加诚实的冲动,从他身体最深处喷薄而出。
他伸出手,用那只布满了厚茧的粗糙大手,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那张还在说着蛊惑人心话的小脸,狠狠地按向自己。
然后,他低下头,用他自己的嘴,堵住了那双还在不断吐出魔咒的柔软双唇。
这个吻,和她刚才那个试探性的触碰完全不同。
这是粗暴的,是充满占有欲的,是带着一丝惩罚意味的。
他像一头饿了很久的野兽,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猎物。
他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啃咬着她柔软的唇瓣,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他用他那根因为紧张而有些笨拙的舌头,撬开了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他想尝尝她的味道。
尝尝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的,总是漫不经心挑逗他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味道。
是甜的吗?还是冷的?
他尝到了。
是甜的。
带着她润唇膏那股子淡淡的香气,混合着她自己独特的像雪后松林一样的清冷体香。
那味道,比他这辈子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味。
让他沉沦,让他上瘾,让他……想要更多。
迟映余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粗暴举动给惊到了。
她的身体在他怀里僵硬了一瞬。
但很快,她就放松了下来。
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挣扎。
她甚至伸出手,环住了他粗壮结实的脖颈,开始主动地回应起他这个充满了掠夺意味的吻。
在绝对的黑暗里,他们像两只受伤后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
一个,在用这种方式,宣泄着积压了许久,无处安放的欲望和自卑。
另一个,则是在用这种方式,享受着一场由她亲手点燃,名为“失控”的华丽烟火。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两人都感觉自己快要因为缺氧而窒息,他们才终于分开。
黑暗中,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李诀……”迟映余的声音,因为刚才那个深吻,变得沙哑不堪,带着一种极致性感的颗粒感,“你弄疼我了。”
她说着,却又将脸更深地埋进了他滚烫的的颈窝里了。
李诀的心,因为她这句话,和这个动作,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所有的粗暴,所有的紧张,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一刻,化成了无尽的温柔。
“……对不起。”他伸出手,笨拙地抚摸着她那头柔软的淡金色长发,声音沙哑地道歉。
“没关系。”迟映余在他耳边,用气声说道,“我不讨厌。”
李诀的身体,又一次僵住了。
“李诀。”她又叫他的名字,“你想和我做爱吗?”
她问得如此直接,如此坦然。
李诀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他将她打横抱起,在黑暗中摸索着,将她轻轻地放在了那张虽然不大,但还算结实的床上。
然后,他俯下身,像一座山一样,将她完全地,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小剧场:关于怕黑
小时候,为了省电,孤儿院九点以后不开灯。
迟映余每次都在熄灯后把自己缩到被子里面,这样睁眼看到的就是有限的黑暗,而不是漫无边际的黑。
那时候有个小男孩,很爱犯贱,总在熄灯后在别人床边躲着,猛得撩开那人的被子吓人。
迟映余也被吓过。
小时候的怕黑是纯粹的,是怕被未知的恐惧吞噬,长大后显然没那么单纯了。
她记得她和周屹川第一次牵手是在图书馆后的小树林里。
那片的路灯坏了,夜晚总是要借助手机手电筒穿过去。
那天,周屹川正要打开手电筒,空着的那只手就被冰凉柔软的东西填满。
迟映余的身体靠近他,贴住他的胳膊,“学长,我怕黑。”
她的语气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屹川默默收起手机,握紧她的手,“嗯,没事,牵着我。 ”
至于现在迟映余还怕不怕黑… 好像并不重要了。
她仰头看见李诀那双平日里总是蒙着一层雾的眼睛,今天在月光下亮得逼人。
李诀突然伸手用粗糙的手掌遮住她的眼睛,沉声说,“闭上眼,黑暗就是纸老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