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北域,盛京五里外,
官道上黑压压数千名兽甲骑兵浩浩汤汤,为首一名身材肥硕臃肿的中年男人拉了一下马缰绳,他抬头望向远处的高大城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身后的兽甲骑兵群也随之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偌大的天地间仅能听到战马的嘶鸣。
一人骑着黑色棕须马脱离了骑兵群,来到那臃肿男人身后,对方看了一眼他左眼上所缚的眼罩,眯了眯眼,转头眺望前方,未发一言。
“王爷,咱们已到了盛京,您看队伍直接进城还是先原地休整?”
虬须大汉虽带着眼罩,但是眼中凶历却丝毫未减,他毕恭毕敬的对着眼前肥胖身影问道。
“颉戈木,你喜欢打仗么?”
对方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和他的问题毫不相干的话,这让这位原苍狼部首领不知如何接话,但面对这位看起来并不十分能打的镇南王,他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说道:
“属下,喜欢打仗,也喜欢杀人”
说完此话,他悄悄望向了对方,不知自己此番言语是否会显得过于嚣张。
“呵!”镇南王慕容岈笑出了声,声音浑厚低沉,他扬起马鞭指向了昏黄天际的高大城墙,嘴角现出一丝嗜血的笑意:“那么,今日边让你杀个够,如何?”
听到此话,颉戈木身上陡然打了个寒颤,他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意思。
杀个够?
杀谁?
那可是盛京!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镇南王见他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冷哼了一声,遂不再多言,只是手里的马鞭扬起,重重抽在了身下骏马的臀上。
颉戈木脸色阴晴不定,却也一夹马腹,快速跟了上去。
兽甲大军也再度开始向着北域王都的方向前进。
……
北域王都,通天殿
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铸铁浇筑的王座之上,殿内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在他的脸上,老者如今已经衰老起皱的面颊之上攀上一层病态的红晕,他将手里握着的斩月刀拄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大殿门口,整个人仿佛泥塑一般。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眼皮一跳,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
只见一名西域长相的中年男人从门口快步走了进来。
他身付黑色披风,鹰眼勾鼻。
正是北域王慕容擎的心腹——乌尔图。
男人走到了大点中央位置停下了脚步,明显神色有些难看。
白发老者忍不住率先开口了:
“乌尔图,她们果然搞在一起了?”
鹰眼男人不敢露出任何表情,他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神色异常严肃。
“贱人!”
白发老者霍然起身,手中长刀出鞘,刀锋锐利!
他喃喃自语着:“沐月柔,孤待你不薄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乌尔图看到对方因为愤怒变得有些狰狞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心处直窜头顶。
此刻他已然知晓,今夜必然是个血腥的晚上。
“乌尔图,带上你的人,随我去御宁宫!”
“是,大王!”
……
沐王妃寝宫,
雾气弥漫,
王妃沐月柔坐在金丝楠木所做的浴桶之内,纤纤玉手拨弄着水面,深红色的玫瑰花瓣被波纹弹开,水波之声回荡,女人白皙的肌肤上滑落一滴晶莹,她嘴角翘起,偏头望向纱幔对面的北域皇子。
桌前,身材魁梧的慕容宣脸色微红,手中的酒盏已然空了,他端起酒壶,晃头晃脑的盯着纱幔那头的王妃身影,眼中淫靡神色尽显。
“宣儿,你这么盯着母妃不放,本宫心里怪不适应的”,沐月柔声音娇媚,与先前对这二皇子的态度截然相反,听在男人耳中却是一阵的酥麻。
“月柔啊,你……你年纪比我小,咱们都合作了,你还什么母妃……母妃不母妃的,若是将来本王继承王位,你便是本王的皇妃,可不能宣儿宣儿的叫着,说出去怕不是被人笑话”,二皇子慕容岈打了个酒嗝,起身先开纱幔,屋内木桶中的美人身影尽收眼底。
“好好好,大王,奴家依了你还不成么?奴家早就想跟大王了,无奈,你父王可舍不得奴家呢,你要是能真当上北域王,那奴家当您的王妃有何不可?”沐月柔靠着木桶边缘,眼神中秋波流转间再也不是原来高高在上的沐王妃。
其能够小小年纪就成为北域王最宠爱的妃子,不仅仅是长相出类拔萃,就连气质都是极尽魅惑之能,惹的眼前慕容萱裤裆高高支起,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将手中酒盏一饮而尽,扔到了一旁,大跨步冲到浴桶前就要亲上去,谁知以一只白嫩玉足竟从水中浮出,足尖缓缓抵住了魁梧男人正欲扑来身影。
水滴从女人足底滑落,闻着对方脚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慕容萱愈发沉迷,双手顺势握住女人的脚掌,轻轻的摩挲起来。
沐月柔隐咬着唇,轻轻哼出了声,水下的娇躯也不自觉的扭动着。
“宣儿,你这样的话,本宫可实在有些遭不住了”,沐月柔咬着嘴唇说道,眼中一丝异芒闪过,对面的慕容萱神色微微呆滞一秒,随即神色恢复,但脸颊红云更盛,即便喝了烈酒也达不到如此醉人的地步。
“母妃!本王最是喜欢你的玉足,当初第一次见到你便喜欢上了,遥记得那时你还是一名宫廷舞姬,怎奈如今居然成了本王的义母,父王果然也被你这狐狸精给迷住了!”,慕容萱喘着粗气,忽然张开嘴将对方湿滑的脚掌含入口中!
沐月柔眼中寒芒一闪,右腿下意识抽离,却又在半空中硬生生止住,任由对方大口舔舐她的趾丫,她不经意间翻了个白眼,双腿轻轻夹住,红晕悄然爬上了脸颊。
“母……母妃的脚丫果然……香甜”,男人闭着眼,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女人勾脚向后,随着男人身躯不断向前,某一瞬间,沐月柔右手忽而拽住男人脖领,借着足踝的登力,竟将对方直接拉入浴桶之中!
噗通……
水花四溅,慕容萱一个激灵,松开了女人的脚掌,他全身已经浸湿,魁梧的身躯让金丝楠木的浴桶中水不住的溢出,片刻后,男人披散着头发,大口喘息的盯着眼前咯咯娇笑的女子,眼神痴迷。
女人穿着轻纱,高耸的胸脯裸露在水面,紧紧的贴住男人的不断起伏的胸膛,她伸长白嫩脖颈,轻轻咬住对方的耳垂,舌头如同灵蛇般环绕在男人耳垂之上,她悄然吐出一句话:
“宣儿,本宫现在就想要你……”
随即她闪身向后,一脸媚态的望向已经痴狂的二皇子,嘴角悄然勾起。
“好,好,儿臣这就给你!”男人早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胡乱的扯开自己的腰间束带,在水中退下裤子,右手抓着自己高高耸立的阳具就欲探入女人的幽深之处。
沐月柔此刻也盯着对方,娇喘着迎了上去,当男人的巨蟒寻到那迷人洞口,便已抑制不住喷薄而出的情绪,随着他的一声怒吼,直刺入沐月柔的腹地之中!
“啊!”女人失声叫了出来,随即咬住了唇,仰起头对上了对方渴望的目光。
“宣儿,母妃的身子怎么样?可否满意?”
女人说出了几近挑逗的话语。
“舒服!紧,真紧!”,慕容萱有些语无伦次,硕大的身躯已经在水中开始激烈的抽插起来!
骤然承受对方大力鞭挞,即便早已身经百战的沐王妃此刻也浑身战栗的长大了嘴巴。
她娇喘着,右手仅仅抓住男人的肩膀,忽而笑到:“本宫自幼学舞,这一身媚骨自认天下无双,你知道你父王怎么说我的么?”
慕容萱感到自己的阳具如同进入一个吸盘之中,周围的嫩肉如同活物不断的蠕动将自己的阴茎仅仅的包裹住,每一次抽插都感觉仿若被对方一点一点吸食,那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儿臣,儿臣不知……”
男人的思考能力快速下降,只听见水花四溅之声响彻屋内,对方胸口那一对白腻软肉随着自己的冲撞不断的滚动。
“呵呵,你……你父王称本宫”女人忽而凑上男人的耳边,一边微微张口,一边眼神迷离的轻生哼道:“北域第一嫩穴……”
说罢,女人居然嘻嘻的笑了起来,她随后感到男人的冲击力陡然又上了一个层次!
啊!
她受不了叫出了声!
“你,太大力了!干死奴家了!”沐月柔声音颤抖,紧紧的抱住了对面已经杀红眼的男人。
“对,本王今天就要干死你!干死你这个北域第一嫩穴!”
慕容萱眼神通红,表情兴奋至极的吼道!
忽然,对面女人小柔猛然一收,她勾住男人的脖颈,眼神如刀般盯着对方,眼底那丝奇异光芒此刻被对面的男人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
那是一轮银色光轮!
没错,复杂的符文如同古老的文字,在那银色光轮之上缓缓转动,男人眼神骤然失焦,整个人如同泥塑般停止了动作,屋内水声瞬间停息。
“听着,想要本宫的话,杀了慕容擎”
沐月柔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带着无比的狠辣:
“杀了那老贼,本宫这次被你玩弄便是报酬!”
“是,杀了慕容擎那老贼”
男人目光呆滞,喃喃的重复着女人口中的话语,如同对方的提线木偶!
女人满意的笑了,她轻轻推开对方的身躯,男人挺立的阳具也随之抽了出来,女人娇躯一颤,嫌弃的撇了一眼慕容宣,随即其身影瞬间一闪,跃出水面。
女人白嫩玉足方一落地,她屈指一弹,红色轻纱飞来,她轻盈一旋,轻纱便覆盖住了女人浮凸有致的身躯。
就在此刻,屋内一处阴暗角落中,一个男人阴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公主,你若是早有计划要杀了慕容擎,何不直接差我去做?缘何……缘何便宜了这狗娘养的,我……”
暗处的身影恶狠狠的望向木桶中已经晕过去的慕容宣,眼神中怒火中烧。
“慕容擎那老贼看似不中用了,但我始终觉得他还留有后手,此人纵横北域二十五载,当年……”,女人长了张嘴,眼神中的悲伤一闪而逝,她摇了摇头道:“我谋划了这么久,但真要动手之时,心中还是不踏实”
“公主,你的意思是?”黑暗中的身影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对方的话。
“慕容擎已经经营北域数十年,根深蒂固,单凭我一女子,就算杀了他,想要复国也是无比艰难,所以我想通过他……”
沐月柔赤足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她眼神望向了桶中依旧晕厥的男人。
“公主,你想以慕容宣为傀儡?”男人惊讶的问。
“没错!”,沐月柔眼神中有些疲惫:“先前他与我……与我交合之时,我已经给他暗中种下银月符,待他醒来之时,便会绝对信任于我,对我的话言听计从,我说什么他便会做什么,他不会有任何怀疑,只以为他爱我,这么做便是对的……”
女人抬眼对上了暗处人影的目光,她笑了,笑的很开心。
男人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你……你怎么了?”,女人轻声问道。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阴沉的话语悠悠传来:“若是义父泉下知道了公主……公主为了复国甘愿给慕容家父子做……,他一定不会同意”
沐月柔眼中浮现复杂神色,她别过脸去,不想让对方看到此刻她的表情。
片刻后,女人的话语声传来,带着些许哽咽:
“世人都以为你独来独往, 不属于任何一方,此刻你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我已经踏出这一步,便已然无法再走回头路了,自此以后,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男人缓缓闭上了眼,算是默认。
“西域那帮人我已差碧沁和他们接头了,兴许能用上”,女人缓缓说道。
“都是一帮边角料……”,男人不屑的嘲讽。
“自是不能和你比”,沐月柔笑道。
忽然,木桶中的男人身躯动了动,似乎要转醒了。
原本还和女人说话的男子悄然隐匿于黑暗之中。
“母妃,我……我刚才是怎么了?”
这是慕容萱转醒后说的第一句话。
“宣儿,你只是累了,睡了一觉”
沐月柔笑着回答,只是此刻她的眼里不再有先前的魅惑神色,反倒是十分冰冷。
随着女人眼神中的异芒闪过,慕容宣有些失神的愣在木桶里,紧接着机械的点了点头,似乎对沐月柔的话不假思索般全盘接受,场面十分诡异。
女人走到木桶边缘,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勾住对方的下巴,她凝望着对方的眼睛,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宣儿,记住你对本宫的承诺,呵呵”
女人已经掩饰不住的笑出了声。
随后,她松开了手,不再看向他。
转身,她伸了个懒腰:
“你回去吧,本宫要歇息了……”
“是,母妃大人”,慕容萱的回答很干脆。
他就这样木讷的爬出了木桶,拖着早已湿透的衣衫如同行尸走肉般向门口走去。
沐月柔回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她心知:
银月符虽然霸道,但刚刚种下之时,寻常人是不能立刻适应的,需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与身体同化,这还只是初始状态,要想完全看不出破绽,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逐步完成对宿主的侵蚀与控制。
索性,第一步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银月符生效即可。
筹划了十多年,终于要开花结果!
沐月柔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
老不死的,
终于到你了……
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沐月柔猛然转头,当其看到来人之时,神色才悄然放松下来。
“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没个规矩”
沐月柔板起脸骂了一句。
来人不是别人,却是王妃的贴身侍女,碧沁。
少女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二皇子,对方与其擦肩而过都未望向她,碧沁皱了皱眉不知这家伙怎么了,却也顾不上那么多,快步行至沐月柔跟前,脸色十分苍白。
王妃此刻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张口问道:
“碧沁,发生什么事了?”
“王妃,你快跑,大王来了!”,少女语速飞快,根本顾不上说细节。
“你说,慕容擎来了?他来做什么?!”,沐月柔心中一沉,表情凝重起来。
“来不及了,通天殿那边来消息了,乌尔图不知跟大王说了什么,大王听闻后暴怒,带着亲卫直奔这里,大王,是带着斩月刀的!”,少女焦急的说道。
“你说什么?!”沐月柔深色震惊,原本得意之色早已消失不见,面沉如水。
慕容宣这一步她慎之又慎,本打算快刀斩乱麻,况且那老头早已经被自己榨干了精力才对,怎得反应如此迅速,那里出了错?
沐月柔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
“王妃,您不能留在这里了,我在此与其周旋,您赶紧趁守卫还未完全惊动,赶快离开这里!再晚就来不及了!”,碧沁这一刻已然跪在地上,口中不住的劝道。
“离开这里?去哪?”,沐月柔喃喃自语,她缓缓闭上双眼,回忆着二十五年前的一幕幕,
恐惧
绝望
麻木
痛苦
仇恨
她忽然笑了:
“也罢,也该做个了结了,你说我说的对么?玄刃”
“早该如此了”,黑暗之中,一个高大却精瘦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寝宫之中,那人外貌不似中原人,皮肤又黑,样貌也十分普通。
此人身着黑衣,颇为特别的是其身后交叉背负着两柄长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杀意。
“玄刃大人!”,看到来人之时,碧沁立刻认出了对方,急忙施了一礼,似乎对面这人身份地位颇高。
对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碧沁,你立刻去传信给宫内死士,告诉他们立刻来我御宁宫,今夜便是决战!”,沐月柔语气不容置疑,随即她补充了一句:“如果来得及,也和西域那帮人说一声,要他们来帮本宫,告诉他们,若是不帮,待本宫得了天下,第一个就取他们的人头!”
“是……”,碧沁毕恭毕敬,暗自下了决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却在此时,御宁宫的宫门被一股大力轰开,苍老的声音夹杂着愤怒:“你!好啊,您真的敢干出这种事情?!”
“父……父王!”慕容宣的声音颤抖着传入了屋内。
此刻,碧沁已悄然离开了御宁宫。
玄刃身后的双剑微微颤动,隐隐发出低鸣。
沐月柔缓缓睁开双眼,双瞳中由银色符文构成的异芒缓缓转动起来。
……
大胤,京城一处私宅内。
身着白衣的少女在床上悠悠转醒,
却听身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
“仙子姐姐!你终于醒过来了!”
苏灵兮缓缓睁开眼,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清秀的年轻道士正凑到自己眼前瞧着,待看清对方样貌,她心中诧异,随即轻声问道:
“怎么会是你?我……我这是在哪里?”
少女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即便是现在,仍能感受到隐隐的眩晕感。
“这……这里是天云宗在京城的宅子”,年轻道士挠了挠头,虽然极力掩饰,但脸上攀上的红云和眼眸中流露出的喜悦却是骗不了人。
他便是天云宗小道士,张更久。
他是真的开心!
随即,他瞥见对面的美丽少女面色有些难看,对方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自己的领口,正一脸警惕的望向自己。
小道士这才反应过来,身子急忙向后一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伸出双手不住的摇晃着,他慌里慌张的解释道:
“我……你……,哎呀,灵兮姐姐你不要误会!”,他急于辩解,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是前日晚上,我和师傅从皇宫出来,刚好遇到姐姐遇袭,师傅追那名刺客了,我……我就把你抱……不不……接回了天云宗,你放心,我哪都没碰,真的没碰!我发誓!”
张更久脸已经红到脖根了,伸出两根指头做发誓状。
趁对方说话间,苏灵兮已然运功探查了自己身体一番,确认自己仍是完璧之身,又看到对方略显滑稽的一幕,心中也是一松,权当是对方少年心性,她气力略微恢复,急忙问:
“那黑衣人在哪?他是谁?你师傅有追到么?”
“这……”,小道士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轻松气氛的话,却见少女如此急迫的追问,他只好说道:“没追上,师傅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跟得上那个人,再说,灵兮姐姐武功这么高都无法击败,更何况我师傅了”
苏灵兮有些失望,但想想对方说的的确有道理,她掀开身上的被子,右手撑起身体,就欲起身。
“诶,你现在可不能下地,你身体还没痊愈呢!”,小道士焦急道,想上去扶住对方,却因为先前对方的态度踌躇的不敢向前,只是一边说着,一边摆手劝阻。
“我该回去了,蓉儿还在等我……”,苏灵兮身体依旧虚弱,但动作却很坚决,她已经坐直了身体,下一刻,就准备起身下地。
“贫道吕良,见过圣女!”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师傅!”,张更久转头望向门口,如同看到了救星。
随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玄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缓步走入了屋内,他腰间悬剑,神色间略有疲惫。
苏灵兮倒也不感到意外,对方走近门口之时,其神识早已探查到对方的行动,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想到这里是对方的私宅,对方又在危机时刻救下了自己,既然人家都来了,这般不辞而别倒也不合情理。
索性,苏灵兮也收起了立刻离开的打算,先听听对方此番前来的意图再说。
“师傅,苏仙子醒了!正欲回去,但现在她方才苏醒,身子还十分虚弱,哪里能这么折腾,师傅,徒弟劝不住,您来的正好,也帮忙劝劝吧……”
小道士张更久方见到吕良,忍不住急忙请求道。
“更久,你急什么?为师这不就来了嘛,你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啊!”,中年道士吕良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口中责备道,见对方只是吐了吐舌头,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倒也习惯了,旋即转头笑着对坐在床榻上的苏灵兮说道:
“圣女刚刚转醒,贫道望您气力仍旧有些不足,勉强支撑,可不利于身体恢复,依贫道看,还需运功恢复个把时辰,方能彻底痊愈”,他看到苏灵兮欲言又止,忽而想了想,接着补充道:“幻海阁那边,贫道已然去过了,一切都安好,我已差门下二弟子前去守卫,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这一点您尽可放心”
听到此处,苏灵兮虽不完全信任对方,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态,还是长舒了一口气,盈盈冲吕良施了一礼,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辞。
小道士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多半确实因为这样又可以和仙子多呆一段时间了。
“仙师,听闻您曾追踪那名黑衣刺客,不知是否探察到了一些消息?”,苏灵兮对吕良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名黑衣人的下落。
吕良早已猜到了对方会有此一问,捋了捋胡须回忆了片刻,他颇感遗憾的说道:
“哎,不瞒圣女,贫道是曾追过那名此刻一段距离,但对方轻功极好,一身劲力诡异莫测,贫道也不敢过于靠近,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跟丢了”
苏灵兮露出失望神色,但仔细想来倒也能够理解,毕竟对方的一身功力就连自己都忌惮三分,更不要说对面这个仅仅魄心境的道士了,她柔声道:“那黑衣刺客功法的确奇特,一身劲力看似是用于防御,但实则更偏向进攻,虚虚实实,很是难缠”
“确是如此”,吕良点头道,随即他抬头补充了一句:“不过圣女也不要灰心,虽说贫道没能追上那人,但黑衣人能够如此熟悉京城街道,想来不会是北域或者西域的高手,依贫道看啊,此人极有可能出自大胤甚至京城的某个大势力!”
苏灵兮面色凝重,一时间陷入沉思。
“这只是我的猜测,贫道也并无十足把握”,吕良见对方如此郑重,忽然觉得自己过于笃定,急忙把话往回拉了一拉。
苏灵兮缓缓摇头道:
“我并非认为你说的有错,只是觉得若此人是大胤人,那这里所面临的危机或许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仙师,以你所知,大胤是否有此般高手?”
吕良刚欲回答,却瞥见身旁张更久正默默的瞧着苏灵兮的脸出神,他老脸一红,轻咳了一声,随即对着小道士摆出师傅的威严道:
“更久啊,你今天的修行做了么?”
“更久啊,你……今天的修行做了么?!”
吕良绣袍一翻,一阵劲风拂过小道士,张更久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回答道:
“师傅,今天一直都在照顾……照顾灵兮姐姐,哪有时间修行”
小道士的语气有些委屈。
“好了,你也快去休息休息吧,为师还有事情要和圣女商议”
吕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张更久望向苏灵兮,见对方也是点了点头,他也知自己在这里有些不合时宜,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也是遵从了师傅的话语,走到门口又关上了房门,临走前还偷偷的瞄了仙子姐姐一眼。
待小道士离开后,吕良仍旧等待片刻,神识探知周遭确实只有自己与苏灵兮二人,方才转身对坐在床榻上的圣女说道:
“据贫道所知,在苏姑娘出世前,大胤仅有两名明面上的武魂境高手,其中资历最深者便是被称为剑神的墨剑前掌门谷穆阳,一身剑法出神入化,已臻化境,只是当年峰峦隘口一战,被北域三大高手围攻,受了重伤,自此以后深居简出,已然隐退,更有传闻说老剑神当时几乎跌了一个境界,不出山只是害怕被人发现,以此来维持墨剑门的声威不倒。具体什么情形,贫道也不曾知晓其中秘辛,但以他八十二岁的高龄,想来就算再神通广大,如今实力也定大不如前了”
听到此处,苏灵兮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
“那就不是他了,那人与我对战之时,我能探查到对方大致的年龄,不可能是八十多岁高龄的老者,看起来应该五十岁上下”
苏灵兮回忆着当日的情形,便已确认了对方不是墨剑门谷穆阳。
吕良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对此颇感认同:“谷老剑神多年未入世,想来也早已看透这江湖,此人不会是他。这另一人嘛,则是陆家枪的当代家主陆青峰,此人不到五十岁,正值壮年,一身枪术出神入化,如今是大胤第一武将,不是江湖人,却有江湖气,如今坐镇南境,不少江湖高手前去投奔,南疆这才收了蠢蠢欲动之心。在贫道看来,这黑衣人更不会是他”
中年道士声音笃定,却不似说谎。
“难道大胤还有其他高手?”,苏灵兮表情不变,出言问道。
“贫道不知……”,吕良摇了摇头,他补充道:“这些年大胤王朝风雨飘摇,若是真有高手进入武魂境界,也未见得愿意为大胤出力,甚至可能不会宣扬,此时低调反倒能避免很多麻烦,所以民间到底是否还有天阙阁未曾知晓的高手,还真说不准!”
苏灵兮笑笑,忽而抬头望向身前的中年道士,问了一句话:
“所以……吕先生,你便是方才所说的天阙阁未曾知晓的高手,对么?”
中年道士表情一僵:
“不知……不知圣女此话怎讲?”
刚说到此处,一尺青锋骤然抵住了吕良的脖颈,其上剑气吞吐,道士脖颈皮肤被轻轻割开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远看如同一丝血线。
白衣少女缓缓起身,伸手握住了悬在半空的剑柄,目光冰冷。
“苏姑娘,你功法已经恢复了……”
吕良并未显现出恐惧之色,他开口问道。
“你……究竟是谁?”
苏灵兮语气清冷。
吕良原本还想说什么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面对对方的质问,又有剑芒架住脖颈,中年道士显示沉默了片刻,他并未作出还击姿态,只是缓缓道:
“你还是看出来了”
苏灵兮并未回答。
男人笑了笑,忽而表情变得极其郑重,他开口一字一顿道:
“在下紫玉仙子林梦玄亲传弟子赵干,拜见掌门!”